孩子们很懂事,即使很害怕却都牢牢记住安秋鹜地嘱咐,捂着嘴躲在她身后没有发出声响。
安秋鹜用另一只手握住颤抖的右手,缓慢地捏着几处穴位,这样有助于缓解手腕的酸痛才能握紧手中的匕首,与下一波鞑靼兵交锋。
说交锋不准确,只能说是单方面的屠杀。
她胳膊上腰上腿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脸上的血迹糊的她睁不开眼。抓起衣服一角往脸上一抹才勉强看清屋中的情形。
屋里正前方好几个鞑靼兵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安秋鹜心有余悸地把整个身子压地更低了。
前几日跟着阿大的指引穿过崇山峻岭,从山头遥望已经能隐约看见另一头的秋山道,却在下山途中看到了这群鞑靼兵。
这群异族人挎着弯刀,直奔山头。
山头的南面树林中错落有致地建了些简陋粗糙的小屋,那是山上猎户们搭建用来围猎过夜的,只是如今那儿挤满了从山下逃上山的村民。
山上没什么吃的,本就不多的干粮也要紧着孩子,村民们知道她要下山去找西北军都跪着求她让她一定带信给昭毅将军,让将军带兵护他们下山。
安秋鹜心疼地摸着孩子们消瘦的脸点头答应。
这群鞑靼兵来者不善,安秋鹜不放心便让阿大领着白瑕主仆下山去寻西北军,自己和皎月则悄悄跟在这群鞑靼兵身后。
果不其然,村民中有人实在耐不住饥寒跑下山告诉了秋山道里的鞑靼兵,山上有不少村民。这些鞑靼人就如看见羊的狼,眼里的凶光让人胆寒。
男人们为了护住妻儿拼死抵抗,年迈的父母为了护住儿女奋起撞上挥过来的弯刀。
一时间本就不大的地方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安秋鹜和皎月只来得及救下几个孩子和怀孕的妇人。
情况凶险,皎月死活不愿离开自己姑娘身边,安秋鹜却说她身手了得不能见死不救,能多救一个总比一直护着她强。
皎月拗不过安秋鹜只能分开行动。
后背被人戳了几下,安秋鹜回过头看着戳她的小人,小姑娘脸上还有没有干涸的泪水,她伸着稚嫩的手一点点抹去安秋鹜脸颊边的血迹,拉着安秋鹜的胳膊不停的吹气,“娘说,呼呼就不痛了。”
西北本就贫瘠又恰逢冬日,小小的人脸颊凹了进去,一头乱蓬蓬如枯草的头发散在脑后,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嘴唇冻得发青,因为呼气而鼓起的两个腮帮子薄薄的一层似乎一戳就碎。
小姑娘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她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安秋鹜护着他们,她护着比她还小的弟弟妹妹。
安秋鹜想起京都的那些孩子,想起秉文,想起繁花锦秀堆里锦衣玉食的孩子,心里不由一阵酸楚。
她脱下罩在外面的夹袄披在小姑娘身上,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姐姐现在不痛了,这些伤口只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到骨头。”
外面一阵呼啦啦地响动,那是鞑靼人身上盔甲发出的碰撞声。
之前杀的那些人不足以震慑这些异族人,只会激发他们灵魂里嗜血的天性。
安秋鹜把小姑娘垂在两边的头发归拢别在她耳后,俯身轻轻地环抱住她满是寒意的身子,低声嘱咐道:“一会,外面那些人往屋里冲时,姐姐拦住他们,你就带着弟弟妹妹趁乱从旁边小屋的窗户爬出去,出去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山下跑,会有一个大哥哥来接你们。”
她不知道山下等着的是不是穆晋安的西北军,但是若一直待在这间小屋等着她们只能是死亡!
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伸出手回抱住安秋鹜也像她一样轻轻拍了两下后背。
屋门被人撞的摇摇欲坠,安秋鹜握紧手中的匕首神情紧绷。
“哐当!”
屋门从外面被撞开,一群魁梧的鞑靼兵提着弯刀冲了进来,安秋鹜大喝一声“跑!”
小姑娘带着身后的孩子撒丫子往旁边的小屋跑去。
弯刀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堪堪从安秋鹜面上划过,前面领头模样的鞑靼兵不知叽里呱啦说些什么,身后便有小兵欲绕过安秋鹜去追孩子们。
安秋鹜操起手边的砖块也不管砸不砸的中飞速往那几个人身上扔去。
领头的见她难缠,便比划着向她围过来。
弯刀齐头并进,安秋鹜根本躲不过,只能快速的护住致命的部位和几处关键的穴位。
刀刃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她只在京都贩卖猪肉的小摊上听见过,如今在自己身上听见才惊觉自己与那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无异。
真痛啊!
她艰难地架住正前方鞑靼兵的第二刀,身侧和身后的鞑靼兵见她双手架起已没了力气躲避,便纷纷凶恶的刺来第二刀。
安秋鹜从身前的刀刃反光中勉强看清他们的距离,一咬牙,往地上一滚险险地避开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