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三层阁楼最是为人所赞。
阁楼中并无人居住,只堆放了许多书籍,一阵秋风吹过,把最顶层的书籍翻得哗哗作响,让人感觉慎得慌。
安秋鹜趴伏在阁楼中的圈椅中,颤巍巍拿出袖中的银针想给自己扎几针止止痛,正要下手时却发觉那阵书页翻卷地哗哗声中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那声音时有时无,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会又没了声响。正当安秋鹜以为是自己痛的太过厉害出现了幻觉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她侧耳听了片刻,只觉心下一阵悚然,这声音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她不相信什么鬼怪,只得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耳听下面地响动。
穆晋安没想到这太师府的阁楼不仅建地精巧,这阁楼与阁楼之间地下也是打通了的。
他进去后,便有人引着他从下面七拐八拐拐进了现在这间密室。
密室中早有两人等候多时。
“穆将军果然有大都督当年的风采!”
二人中蓄着长须的长者热情地称赞道,他站在下首,说话间也不忘躬身对上首背对之人表示恭敬。
穆晋安没想到会在密室中见到太师府的当家人蔡伯建。
“蔡大人不在前院招呼诸位同僚,却在这小小的密室见我,晋安真是有些惶恐。”他径直走到最右边的椅子坐下,哪有什么惶恐。
蔡伯建只捋着长须,笑得一脸慈祥,当真是在看一位年轻有为的小辈,“前面的同僚是为了我而来,我在此等候,自然是为了将军而来。”
他拿起架在炉上的茶壶,行云流水地倒出一盏茶来,沸腾地茶水腾起一片迷雾。
穆晋安端起尝了口,有些意外地看向茶盏内,这是西北将士喜爱喝的云茶。说是茶不过就是西北一种自产的类似茶的草叶子,西北苦寒,将士们喝草叶子与茶并无区别。
“太傅有心了。”
蔡伯建摆了摆手,“将军谬赞,这全是怀王殿下的一片心意。”
他说着往上首的那只茶盏中也倒入茶水,背对着那人才转过身来,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云茶名字好听,喝起来却多是酸涩微苦。那人锦衣玉带贵气天成,云茶的气味对他却并无什么困扰。
“晋安,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似乎喝了这杯云茶,才知西北有多苦。
怀王的面容真切起来,穆晋安心中一凛撩衣下跪道:“昭毅见过怀王殿下。”
一旁的蔡伯建连忙扶他起来,怀王也笑道:“晋安太过拘谨了,快快请起。”
“今日本就是请晋安过来叙叙旧,此处没有怀王,没有将军。只有多年未见的老友和一些多年前的旧事。”
怀王尚武,幼时便极为崇拜大都督穆川,穆晋安与怀王也算是旧相识。
那日去侯府老侯爷便问他想不想知道当年父亲身死的真相,若想知道所有便在今日来太师府自然有人会告诉他。
穆晋安问道:“不知殿下所说旧事,是指何事?”
怀王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也不兜圈子,“自然是当年大都督去世的真相。”
他拍拍手,有随从递过来一卷东西,“这是宫中太医院中一段多年前的脉案卷册,其中就记录着你父亲的病症。”
怀王说着指出其中一处,上面赫然写着‘靖康八年冬,遂会诊于大都督府...’
脉案简洁,描述了穆川的脉象和病势。连着几张翻下去都是记录得一些脉案,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穆晋安越翻越快,直到快见底才发现一张脉案上不仅记录脉象,还写着如何根治之法。
一字一句读过去就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些诊治的夜晚,有人欣喜且激动地告诉穆川,他找到了医治好他旧疾的方法。
最后一张纸上血迹斑斑,记录也戛然而止!
穆晋安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和母亲一直都坚信当年父亲之疾不足以致命,那么多太医和民间圣手医治,怎会无疾而终。
他声音沙哑,小心翼翼拿着那沓脉案:“敢问殿下,这些脉案是太医院哪位太医所写。晋安也好拜会一二。”
怀王一顿似是有难言之隐,“晋安,这位太医你怕是见不到了。这是‘金针圣手’魏乙的脉案册子,他已经死了十年,十年前尘往事尽封于土,只余这么点东西了。”
穆晋安攥紧手中的脉案,万万没想到是那位魏太医。
安秋鹜心如鼓擂,她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地面上。
她听见了父亲的名讳,听见有人说起父亲的脉案。
更听见了那道熟悉的男声,他说他叫晋安,昭毅将军穆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