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山上下来,还带上了一把剑。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了那凝固着血迹的苍白面孔上,那根沾满了血的竹竿被像垃圾般的丢在地上。 ——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另她作呕。 她只能听到来自周围的那些嘈杂又稀碎的声音,像是某种即将一口吞掉她的怪物,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她的师傅叫她杀人的模样,以及周氏王朝倾颓的那副盛大又诡异的场景。 忽然,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愣住了,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沉重的脑袋。 “杀人的感觉很可怕,我也这么认为。”嬴政淡淡的说,“但我们别无选择——为了生存。” 她睁大了眼睛,在一片虚无和漆黑中寻找那个少年的身影。 “要和我回秦国吗?你的武功很厉害,你可以来帮我。作为交换——”嬴政放下了手,看着她说:“你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鹿过耳边那些可怕的声音消失了,她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好。” 去秦国的马车已经等候在了一旁,她丢下了自己的竹竿,上了马车。 邯郸离咸阳的路程不算短,在郊外,马车略显得有些颠婆了,她已经擦掉了脸上的血了,那抹系在眼睛的白色绸缎上因为沾了血,所以被它的主人拿了下来。 她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心中却生出了一种离家远去后而产生的不安。就在这时,对面的嬴政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鹿过。”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说。 “假名。”嬴政直截了当道。 她笑了起来,靠在马车的内壁上,笑的胸腔都起伏了。 过了会,她停了下来,不笑了,“我叫怀慈。”她淡淡的说。 “怀慈……”嬴政呢喃着这个名字,然后问:“没有姓氏?” 她没有说话,无意识的捏紧了还挂在手心处的那串刻写着诡异符文的佛珠,过了许久,兴许也是觉得这样沉默不大好,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道:“这是我的师傅给我起的。”她顿了顿,说:“他希望我能够心怀慈悲。” “这是个好名字。”嬴政说。 她对此不置可否。 少年斜靠在她对面坐着,目光一直落在她那张出尘的脸上,“你师父是谁?” “他是个传教者,来自西边。”鹿过并没有避讳,“他们信奉释迦牟尼佛。” “是西域人士?”嬴政似乎有些好奇,“他们的长相可否真的和我们不一样?” 她点点头,“我的师傅的眼睛颜色偏琥珀瞳。” “是像你这样的吗?”原本倚在对面的少年凑近了点看。 她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风吹动了马车的帘子,路变的平稳了点,他们在邯郸城中一座有些偏僻的小院停了下来。 嬴政走下马车,想到马车上那人看不见,于是刚打算伸出一只手,就看到那人自己走了下来。 “你还在邯郸。” 嬴政对她的方向感以及记忆力有些错愕,他回答鹿过,“我还要去接我的母亲。” 这座小院里种了不少的花草,鹿过的五感除却眼睛,都异常灵敏,所以一进来就闻到了这些,想来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没有看到过赵姬的脸,但听声音也许也是个美丽而温柔的女人。 嬴政似乎是和赵姬说明了她的来由,但他们说完后,鹿过总觉得赵姬在之后和她的交谈中总带着点怜悯与同情。 但赵姬的确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马车车夫开始赶路了,他们这一行十分的低调,但大部分原因都在于嬴政他们还没有和吕不韦派来的人会和。 赵人恨透了秦人,就好像周朝旧主恨透了攻破皇宫的秦兵。所以吕不韦的人进不来赵国。 赵姬把一块由小麦做成的饼给了她,据说这还是她自己做的。鹿过伸手接过,咬下一口。 很好吃,比她做的东西不知好吃多少倍。 鹿过做的食物根本无法下咽——这是她那断了一双腿的养尊处优的兄长大周太子姬渊所说的。 她啃着热气腾腾、松软的饼,赵姬坐在了她对面,手里拿着针线,说是想为她缝块遮住双眼的长布,而嬴政换到了鹿过的旁边,一只手臂支在马车车窗的窗框上,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能够听到外边那些逐渐远去的商贩叫卖声,夕阳西下,鹿过猜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