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110、不，120……还是119？
方母几乎拿不稳手机，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急救电话一通乱按，不知道该打哪一个。
她心中恐惧到极致，可眼睛就是黏在窗外一片乱象之中，何止一个人跳楼呢，人像天上被打落的鸟，不分先后地往地上落。
惊恐的瞳仁中倒映对面高楼升起的火光，方母紧张地删掉数字，抖着手重新戳按“119”时，她的手背被女儿的掌心合拢住了。
带着一些力道，用力包裹着：“妈，你冷静，深呼吸。”
方母跟着女儿的节奏，深深吸气，又慢慢吐息，两次做完，她的心还是扑通乱跳，但好歹是冷静些了，惊惶地看着女儿：“电话……打不通。”
“妈，不用打了。”方连月的声音冷静到不真实，外面一片人间炼狱，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都在报警求助，通讯会瘫痪一段时间，即便是打通了，一时间……也没有人能来救我们。”
方家一家四口，除了方连月，其余的人脑中都回荡起她刚刚说的
——“末世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会没有人来救我们？国家肯……！”方妈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事实，灾祸何止眼前？
这些变成怪物的人不分人家，他们没变，是他们一家幸运，但小区之外，街道、店铺、楼宇……警察局、军队……
方妈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小晏！小晏还一个人在外面！”
“小晏那里我也打过电话了，送了应急包和护具过去，等会儿我们再打电话试试。”
方连月这么说，让同样提起心的方爸和方朝，都稍稍安了点心。
只是她太冷静了，有条不紊地提前安排好一切，不知不觉成为了一家人的定海神针，方爸看着女儿觉得有些陌生。他问：“月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方连月浅浅一笑：“我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吧。”
家人们不知道该对这句话作何反应，只觉得说这句话的方连月忽然变得很遥远，但他们没有时间细想，一声巨响砸在他们的门上，攥取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双眼睛向门口投去，感觉到整个玄关都在震颤！
方妈被吓了一跳，方爸往妻子和儿女身前一护，慢慢走向家门口，向玄关外探颈。
刚才前两声还是不锈钢铁门的声音，现在是里面那扇防盗门在晃动，方爸几乎能看见砸在上面的拳头，不敢想他们家门外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方爸进入状态非常快，他大步一跨，半个身子就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守在门口严阵以待。
细听之下，还有手掌拍门的声音，愈发微弱。
心情刚缓和些的方妈又要哭了，和刚才远远儿看见的不一样，这下可真实在他们眼前啊！
就隔着一扇门！
方朝也站到方妈身前去，强迫自己沉住气问：“姐，这是丧尸吗？”
“对，就和电视里的一样，只是现在他们还不能称之为丧尸，”方连月拍拍她爸的肩，从他手中拿过陶瓷刀，“现在他们只能叫做——灰人。”
方家切菜的刀很小巧，白色的，刀身不过成年男子一掌长，拿这个去打丧尸，哪怕是灰人，也能被一爪子拍碎。
她在手中掂了掂陶瓷刀的重量，把放回了厨房。
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让夫妻俩不安地看向家门，瞬时有些慌。
但很快砸门声就停止了，啃噬骨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直往每个人耳朵里钻，夫妻俩齐齐打了个抖。
有人在他们家门口死了！
正在被吃！
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身临其境的了，方朝紧张出一背的虚汗，艰难问道：“灰人和丧尸有什么不一样？”
“灰人是最初级的状态，迟钝、五感和力量都不强，传染性也不高，只要不被咬，存活的可能性很高。”
三人听着方连月的话，不约而同地看向防盗门上的鼓包——这叫不够强？
好歹门口是暂时安静了，咬碎骨头的和呼哧呼哧的声音歇下来，似乎已经结束了一场进食，也或许是在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方妈一下子脚软，被方连月眼疾手快地扶稳，没有让她跌坐在地。
此时，一家人的目光投向方晏的房间，方家的两室一厅，从客厅里隔出来的小房间，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成为一家人的安全感来源。
走廊外咚咚哐哐的声音越来越大，难以想象出了这扇门，外面会是怎样的一幅乱象。
方妈想起孤身在外的儿子，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她深吸一口气：“我再给小晏打电话试试。”
她没让女儿再扶，硬撑着一口气，走到固定电话旁，稳着手拨号。
手机打不通就打民宿的，总有一个能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