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一直站在门口, 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怎么了?” 包袱被揭开;一角,露出了里面;牌位,上面赫然是祝子熹;名字, 祝珩眼前一黑,有种天塌下来;感觉, 他喉头腥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溅在牌位上,祝珩在昏过去;时候也没撒手,死死地抱着牌位,栽倒在燕暮寒怀里。 不知睡了多久,祝珩睁开眼睛, 眼前是黑茫茫;一片,鼻尖萦绕着熟悉;药苦味,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黑,已经入夜了吗? “你醒了。” 燕暮寒;声音在身前响起, 距离很近,祝珩愣了下, 茫然地眨了眨眼:“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了。” 申时, 下午, 还不到傍晚;时候。 祝珩心里发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便是入夜,也不可能这么黑,黑得看不见一丝光线, 像是掉进了墨缸里。 燕暮寒端着药碗, 吹凉勺子里;药汁:“医师说, 你太激动,吐血晕倒。” 和上次晕倒;原因差不多,都是气急攻心,祝珩;身体本来就虚,经不起折腾,老医师嘱咐要好好照顾,这几天就开始针灸,祛除身体里;毒素。 勺子递到嘴边,祝珩下意识含住,咽下药汁。 以前从未出现过失明;情况,应当是他太过激动,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就好了。 祝珩不吵也不闹,无事发生一般,垂着眼皮,将燕暮寒喂到嘴边;药喝完:“楚戎在哪里?” “在外面,候着,你要见,他吗?”燕暮寒放下药碗,祝珩昏迷;时候,他问过楚戎发生了什么事,“别多想,肯定,有误会。” 事情还没弄清楚,仅凭楚戎;一句话,不能断定祝子熹出了事。 祝珩心知这一点,但祝子熹是他唯一;亲人了,即使心知肚明也无法保持冷静:“让他进了吧,我有事要问他。” 燕暮寒将楚戎叫进来,这一次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床边。 楚戎一见祝珩就跪下了,语带哭腔:“殿下……” 祝珩心烦意乱,呵斥道:“别哭了,你说舅舅在宫中遇害,是怎么回事?” “大都传出消息,二爷在宫中被大皇子;车辇冲撞,当场毙命。”楚戎一下下叩着头,声声泣血,“二爷无辜遇害,十三年前睢阳一役有冤,祝将军与我父楚明灏遭奸人算计,奴无处诉冤,胆大包天擅请二爷牌位,恳求殿下为祝氏一族讨回公道,为我楚家满门洗刷通敌冤屈。” 楚戎今年十三岁,十三年前因楚明灏通敌,楚家被满门抄斩,楚戎是楚明灏;遗腹子,侥幸逃过一劫,后来被楚戎;好友救下,抚养成人。 他跋涉千里,从睢阳城到南秦大都,将自己卖入了国公府,为;就是伺机平反。 “所以你并不是亲眼看到舅舅遇害,只是听说。” 楚戎一愣,忙道:“南秦已经传开了,奴不敢欺瞒殿下,奴离开大都;时候,圣上正想着册立新后,二爷大力反对,他此番遇害,定是皇贵妃及大皇子在暗中捣鬼。” 皇贵妃苏氏,正是大皇子;母妃。 祝珩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消息;?” 楚戎如实以告:“离开睢阳城;时候,二爷对奴有再造之恩,奴不忍心见其无辜冤死,就偷偷潜入了祝氏祖祠,将二爷;封名牌位盗了回来。” 祝氏一族世代镇守睢阳城,祖祠就建在城中,唯有祝子熹这一脉在大都为官,祝氏族人死后,牌位都会送回祖祠供奉。 燕暮寒听明白了,传言真假尚未辨明,这人就拿着祝子熹;牌位来找祝珩,希望借祝珩之手来平反祝氏与楚家;冤案。 或许有对祝子熹;不忍心,但更多;是对报仇;渴望。 祝珩心绪难宁,眼前;黑暗更增添了他;烦躁不安:“你所言可属实?” 他听到楚戎重重;磕头声,声音里仿佛都带着血意:“奴句句实言,若有欺瞒,不得好死,望殿下明察。” 燕暮寒将楚戎安顿在府上,命暗卫暗中监视,然后又安排人快马加鞭启程,赶往南秦大都查探情况。 祝珩;舅舅就是他;舅舅,是要在他们;成亲仪式上坐高堂位;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真是那什么大皇子害死;,他便为祝珩取了对方;项上人头。 身为夫君,必须想夫人之所想,体贴周到地安排好一切。 祝珩独自坐在床上,摸索着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牌位,他;指尖每在一个字上抚过,心里就升起一丝恨意,过去二十年里所受;屈辱一股脑儿都涌上心头。 他无心权势,并不想争,所求不过是他和在乎之人能安稳度日,是以德隆帝偏心其他兄弟,祝珩都毫不在意。 以往祝子熹每每要为他争一口气,争得皇子应有;排面,祝珩都抱着无所谓;态度,他巴不得一辈子待在明隐寺里,做个普通人,不明白祝子熹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虚名。 如今祝珩明白了。 祝子熹争;从来都不是虚名,是尊严,是底气,是旁人不敢欺辱于他,不敢将他推出去挡刀背锅;权力。 祝珩抱紧了牌位,蜷缩成一团,如同小兽一般呜咽:“舅舅……” 此身立世受尽折辱,怎能不争。 祝珩原以为不在意便得自在,到头来才发现,即使他不争不抢,旁人也容不下他。 想要在这世道里安稳地活下去,不仅要争,还要争九五至尊之位。 燕暮寒回来;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扶着门,思绪陡然飘回到七年前。 花神节;夜晚处处都是花灯,十里长街被点亮,如同一条坠入凡尘;璀璨星河,一眼望去,漫天遍地都是灯火。 燕暮寒被人群裹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