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日头高悬的正午时分,太阳正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光芒和热量,仿佛想把地面上的所有物品都烤干一样。午后的阳光似乎有重量似的,挤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刚出来的汗水即刻就被晒干,只留下汗渍紧绷在皮肤上。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虽说已经是午饭时间,但是为了生计,路人们还是行色匆匆。一条不算主干道的街道上,一个身穿湖色长衫,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向前走着。 他不停用手帕擦汗并时不时看看周围建筑上的门牌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地址。这条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临街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些商铺,比如中药铺和剃头铺还有小饭馆什么的,一切看上起和平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显得十分正常。 角川隆一很谨慎,这里是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府,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但必须要小心谨慎,以防意外。做为一个资深特工,发生意外往往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 根据出发前上海本部课长给出的指示中,成贤街19号的这家中药铺就是他的第一个接头地点。其实他已经通过门牌号远远地看到了那个中药铺,但是他并没有急于前去接头,而是慢慢踱步装作不熟悉的样子想要观察周围的环境,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约定好的接头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正,出于谨慎,角川隆一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这里,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每一次跟潜伏小组的接头他都非常的小心。这是做情报工作所必须要遵守的纪律,也是他能混迹多年,最终成为资深特工最重要的原因。 成贤街不算是很繁华的地段,但沿路摆摊的小摊贩们也几乎把买卖摆到了马路中间,只留下了一道豁豁啦啦的窄道,偶尔出现一辆黄包车就在窄道中晃荡。两个巡街警察夹着木质警棍,正躲在仅有的阴凉下嘬着纸烟,不时掸去落在身上的已经开败的槐米,同时把目光朝街上的女人瞧来,目光野蛮而大胆。眼前的这一切令角川隆一忽然有些焦躁不安,尽管没有蝉鸣,但角川隆一的耳膜里却充满了烦躁的噪音。 成贤街19号的这家中药铺是一栋两层楼高的老式建筑,底楼是中医坐堂看病和抓药的地方。二楼外墙上悬挂了一个幌子,上书悬壶济世四个大字,旁边还开了几扇窗户,那应该是药铺老板生活起居的房间。 在三个窗户中间的那个窗台边上,摆放着一小盆粉红色的月季花,这是一切正常的暗号,表示这个接头地点没有任何安全问题。角川隆一远远地看到了这盆花,心里的警惕性稍微降低了一些,这个暗号是他在上海接受指示的时候就知道的,看来是这里一切正常,可以接头。 角川隆一随即掏出身上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1点55分,距离接头时间还有5分钟。他开始加快步伐,调整到正常的行走速度,向中药铺走去。突然,情况突变!只听得‘哐当’一声,药铺2楼窗台上摆着的那盆月季花被人推落到了大街上砸得粉碎,紧接着一个人从原来摆放花盆的窗户中跳下,起身之后便一瘸一拐地向成贤街另外一个方向上跑去。 二楼的窗户虽然并不算太高,但是从上面跳下来还是容易受伤,这个跳楼的人看上去是崴了脚。这时,中药铺对面的商铺以及中药铺内涌出了十多个穿便装的人,拿着手枪在追赶这个跳楼的人,边追边喊:“站住!”其中有两个人追赶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追上了逃跑的那人。 逃跑的这个人奔跑速度由于脚伤的原因并不快,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心知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脚伤逃脱不了。于是他心一横,从街边的小摊上抓起了一把正在售卖的剪刀反手一挥,正好将剪刀扎在正在伸手想抓他衣服后领的一个追兵的胳膊上。那个追兵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被剪刀刺伤的正好是右手,手枪一时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正当这个逃跑的人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枪时,另一个追兵也已赶到,毫不犹豫地一脚向正在捡枪的人踢去。那个逃跑的人动作很快,一捡到枪立即顺势往旁边一滚,抬手对着刚才踢他的追兵就是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对方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轰然倒下,这枪很准,直接击中了心脏部位。 而在后面追赶的十多人听到枪响后犹如听到命令一般立即散开,开始寻找藏身处。而前面这个有脚伤的人又开了两枪,先将身旁不远处的被剪刀刺伤的人击毙,然后就拖着伤腿边向后面开枪边继续往前跑。自从枪声响起,所有的街上行人都开始尖叫起来,纷纷躲进了街道两边的商铺内,避免被流弹击中。 角川隆一也不例外,从那盆月季花从窗户掉落到地上以后,他就停下了脚步,准备走进离自己最近的商铺。他明白这个接头地点出大问题了,必须要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与这一切都无关,这是自保的办法。这时候如果立即反身走掉太显眼了,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怀疑,而走进街边的商铺应该是可以解释的正常行为,他必须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所以当他听到街上的枪声连续响起以后,也像商铺内的其他人一样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