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我原是在北边戍边的,走时我那儿子才一岁;这一仗打的太久了也太惨了。仗打完了,手被烧化了,一条腿没了;想着能留条命回家也就知足了,到家才知我儿子得病死了,老婆一个妇人过不下去,跟人跑了,结果是家也没了!我拖着不成样的身体给人家种田也没人要,只寻了这小买卖混口饭吃。” “抚恤金呢?回来的将士按等级都有,你的呢?” “说是朝廷税赋不足,等有了再给。” “败类,畜生,猪狗不如;这种钱也敢贪!” 急的跺脚乱骂,丢出一锭银子; “这些我都要了,你到英府,就说是我说的……” 小姐哎,姑娘呀,祖宗啊;凌平川恨不得捂她的嘴,赶忙拉住她,挡在她前面,和气的跟那人解释; “这里有十两银子,请老伯先接燃眉之急;买些吃食衣物,找大夫寻医问药把腿治一下。” 说毕又拿出十两; “另外这十两,置几亩薄田也勉强够日后生活了;安居故里,不要出来做这辛苦的买卖了。” 那人自然感恩戴德,挑着担子就走了。 “若不拦着,你恐怕把家底子都抖落干净了!况且不知道他此言真假,他底细你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万一是个探子呢?”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英若男被点醒了,本来想发作的气势立刻灭掉了;她又不肯承认自己判断有误,何况那人真的不像坏人,而且他戍边打仗的经历,让她几乎是天然的信了。 “你只一味生气,可知动了这个钱的可是按律当斩!他说他没拿到你就信了;我朝天子圣明,最是怜老抚幼,体恤黎民;对待将士异常优厚,凡发现贪污挪用之情,直报监察使,立刻查办。” “那人哪里像探子,你又知道了,我看未必。” 本姑娘嘴上从不肯认输,凌平川觉得好笑,便不予她争辩; “好,他不是探子,他是个穷困潦倒之人;可知救急不救贫,你老往府上拉人,知道了都往你府上投奔,你是收还是不收呢?” 细致的分析让英若男没法反驳,感叹于凌平川的心思缜密;又不想承认,一扬马鞭,先他一步跑了起来。凌平川知她小心思,笑着追上去。 英若男在一个巷口停了下来,探着头往里望去;只见巷子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丝竹声、唱曲儿声不绝于耳; “茶馆在前面,不在这里……” 还没说完,英若男已然走了进去; 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呀! 同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毫不避讳;女子们打扮入时,烟罗翠袖,眉目含春,长袖招揽,莺歌燕舞,娇嗔佯怒,肆意调笑,百无禁忌。 英若男来了兴致; “这是哪里?” “你总出来,难道这里也不知道吗?” 打趣她揶揄她,并不打算告诉她。 “姑娘家问这些做什么。” “没来过。” 英若男听不出是玩笑,反而认起真来。 “难不成是来我朝朝贡使节居所?” 使节?凌平川看她“正经”的分析就想笑。 “我说了,你可别恼我。” “只管说。” “这是哪?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没有年岁,无朝无代,没有战事,没有悲伤,只有快乐,过到哪一日算哪一日,这里又名销金窟、神仙洞。” 不懂! 英若男眨巴着眼睛,还是不明白。凌平川无奈,只好和盘托出; “勾栏妓坊,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懂了吗?” 英若男恍然大悟,登时脸就红了。 “若不想逛了咱们就走?” 真心地给她找台阶下,姑娘家来这儿不光不妥,并且十分不妥。嗨,偏这台阶就不下,不肯走了! 既然要逛,只好作陪;巷子又不甚宽,骑马走不快,还要顾忌行人;两人就下马牵着走,凌平川要帮英若男牵,英若男不肯。牵着马就更显拥挤,凌平川又恐醉汉撞到她,一路跟在她左右。 原来这是本朝有名的烟花巷,其名“花枝巷”;为官的,经商的,外邦的,凡是来了京城必然要在这里散些银钱才算见了世面,不虚此行。阁坊里姑娘才貌双全,技艺无双;调琴唱曲,吟诗作赋无所不能。商贾千金买笑,才子倾慕风雅,豪掷万贯都为博佳人一笑,多少人在此醉生梦死,散尽家财,魂断于此的也大有人在。可不是销金窟、神仙洞吗?所以淫靡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