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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1 / 2)

周老太爷的屋子幽深不见光,古旧的家具亦如气若游丝的老者,整个室内散发出酸腐、腐败的味道;那是濒临死亡的气息,使得整个院子愈发阴森恐怖;她现在要拜的正是要她冲喜的周家老太爷,老人家说不出话了,终年缠绵于病榻之上,胸腔里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枯瘦干瘪的如同活死人,仿佛锦被下盖着的是枯骨;另苏锦奇的是,旁边站着一位粉白佳人,穿着打扮上比丫头略好,比苏锦只小不大,稚气的面容有和年龄不符的怯懦忧伤;老太爷咳嗽喘息,都是这位佳人端茶递水;老太爷的嗓子里发出‘嗡嗡’声,紧接着是剧烈的咳,下人们都拥了上去;苏锦不敢看他,恐惧的低垂着头,只盯着挡在她前面周彦邦的靴底。

“孙儿已成婚,今日特带孙媳苏氏拜见太爷。”

“太、太爷福寿安康!”

苏锦惶恐,说的结巴,筛子似的抖了起来;连下人递过来的茶也端不稳,何谈上前敬太爷呢?

还是周彦邦,接过茶水替她递了上前;太爷费劲的略抬抬手便是过了,于是苏锦得了赏赐,一个赤金长命锁。

这关算是过了,迎接她的是下一劫又是什么呢?她越发的昏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次是谁也不能替的,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

“见过众人就回,再忍耐一下!”

看出她的虚弱,周彦邦边走边交代,仿佛不是在同她说话。

过了游廊,穿过大花园子,绕过照壁,上房余氏的厅堂就在眼前;院落开阔,屋宇森严,坐北朝南,长风聚气,琉璃粉瓦,花木长青,端的是上乘风水;花匠们正在打理罗汉松,婆子们莳花弄草,丫头们逗鸟喂雀,还有几个成群聚在廊檐子下叽叽咕咕;看到两人进了院子,慌的都躬身迎接,更有伶俐的丫头连忙打帘子。

“昨儿大喜的日子,唯独新夫人和新郎官不高兴,两人的脸上一个是亥月霜,一个是冬月雪;咱们大爷万年的冰霜脸,才说恐新夫人看到了怕;谁承想,又来个一样样儿的夫人,这下可好,谁也别怕谁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人知道今日新妇厮认,都聚在余氏房中凑趣;说话的正是三房袁氏,周彦邦的三婶母;余氏端坐正堂,听她们吵闹议论。

“新夫人面子真大,天家又是赏东西又是赐匾额;谁家娶媳妇这阵仗,看的叫人眼馋!”

“还有我彦邦,跟着也升了,这下子长久的留在京中,去那外省没得让人挂心。”

孙姨娘紧接着袁氏的话提起了儿子,惹得余氏翻眼皮,不屑搭话;孔氏知道余氏心中有悔,两个蠢人还偏戳人家心窝子;既然这样,自己也来添把柴。

“东西到也罢,嫂嫂那里好的只怕多着呢!”

“我母亲什么没见过,就是父亲赠予的、外头送的,也比这些强!我都看不上,何况我母亲。”

周玉汝同母亲一气,替哥哥不平,暗暗的讽刺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寒户。

“谁在乎东西了,哪怕给跟柴火棒,那也是天家抬举……”

孙姨娘急着争辩,却不想被周玉汝一通挖苦;好容易得来的荣耀,竟也被贬的一文不值,连一个毛丫头都敢口出狂言!

“‘抬举’?天家的这些‘抬举’可是使了银子的,那老公公走时,老爷可是封了谢仪的;你猜多少,只管往大了想。两千两啊,响金白银啊!三妹妹,你家中开的铺面多,又是生药铺子绸绢庄子,又是当铺子,南北货行的;咱们不懂,你给算算,按如今外头行情市价,两千两能买多少?”

余氏指着袁氏让她算,袁氏再不懂事的人也听懂了;本想巴结余氏,却平白被抢白一番,闹了个没脸;余氏看不惯三老爷,捐了个闲职不说,只在家一味的修身养性,安享尊荣;再加上袁氏商贾出身,又是三老爷的填房,再多钱财在她面前也是低贱,明里暗里拿出来说道;

“妹妹们罢了吧,若论东西,成千上万的我也见过;不过是因为我主中馈,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都在我手上过,白看银子扔了可惜。我看不过,不过念叨了几句,老爷就拿眼珠子剜我,说我眼皮子浅,不懂礼数,现下还恼着我呢;现如今礼数是全了,银子却没了;咱们府上家大业大,多少置几亩良田,购些产业不好吗?黄连木做木鱼,外头体面心里苦!都是面子,场面上的热闹账,赔本赚吆喝,贴钱给外头喂眼;这些银子不能给咱们子孙多置办些东西?正经发送一个姑娘能使多少?三老爷爱的泥金炕屏能买多少?常言杀鸡要杀在喉头上,花钱要花在刀口上;罢罢罢,自古当家的是恶水桶,好的坏的都往里装,说多了惹你们烦;三妹妹头一个恼我,都爱漂亮讲排面,说我抠搜算计,我这样为了谁?谁来为这个家打算?”

袁氏被好一通排揎,不过是应景的几句话,被狠狠的作筏子;袁氏自知又被她这嫂子算计了,可道理都是她的,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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