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准了时机,见她将将要朝一旁倒去时,便坐到榻上,稳稳接住了她。
淡淡的脂粉香气,盖住了平日的幽兰清香。
沈潜低低唤了一声:“娘子。”
许明月此时连方才嘀咕的微弱声音都没了。
她以为自己是不胜酒力,沈潜却知道不是。
他看向桌上的九曲鸳鸯壶,揽在许明月肩头的手紧了紧。
半晌,他轻声道:“娘子不要怪我,毕竟今日是你我二人大喜的日子。”
只这一日,他盼了不知多少年。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今日是一场戏,而入戏的只有他一人。
许明月穿喜服,戴凤冠,上新妆,都不是为他。
拜天地时,心中想的或许也不是他。
他缓缓抵上许明月的额头,闭上眼,又问:“娘子今日还提傅凭临,是一点儿也不怕我伤心么?”
许明月早已昏睡过去,自然不能答他。
好在沈潜也并不要许明月答他。
他再度睁眼,瞧见许明月的发丝与自己的相交缠,心情好了些。
但若将心中翻涌的酸涩比作江水,那么这一点点好心情,只是往一江的醋里,加了一瓢水。
他轻叹了一声,在许明月的唇角轻啄了一下,
“娘子不知道,十月底宫宴,我看着娘子陪在他人身旁,同他说话,对他笑,心里有多难过。”
“若是我来迟了,那罚我一辈子远远瞧着娘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分明是我先到的娘子身边……”
他说着,低下头去,手指轻轻摩挲过许明月的眉眼,眼眶一片发烫:“是娘子将我忘了。”
-
慈宁宫。
“当——”
“当——”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响之中,傅凭临缓缓醒转,觉出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凉的地面上。
片刻清醒后,他脑中先想起的,是瞧见许明月的最后一眼。
“明月!”他自地面猛地坐起。
一阵晕眩之后,他看清了眼前的景况。
面前不远处的榻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手持杯盏,正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杯盖。她身旁站着的,便是昨日宫门见过的李嬷嬷。
他定了定心神,缓缓站起身来。
脑中尚有些晕眩,他暗暗扫视一遍四周,强撑着朝女子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闻言,放下杯盏,看向他:“不必多礼。”
待他再度起身,一旁李嬷嬷开口:“编修大人可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
不待他答,便又解释道:“是太后娘娘仁慈,在大人出宫之时,便派了护卫跟在大人身边。”
“若不是护卫出手及时,大人此时已落入那沈潜手中了。”
护卫一词说得好听,其实也便是监视。
傅凭临扯了扯嘴角:“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只垂眼打量着他,半晌,道:“哀家自听闻你拒了同婉怡的亲事,便一直好奇,你的气性究竟有多高。”
“今日见了,方知拒亲一事不过尔尔。状元郎的傲气若上来了,可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嫁与他人的。”
傅凭临面色微白。半晌,答道:“下官不敢。”
太后看他一眼,道:“哀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今日你若肯接受哀家好意,这场荒唐亲事,本可以阻下的。”
“可你为着一时意气,误了时辰,把自家娘子拱手让人。哀家觉着,实在可惜。”
傅凭临只垂着首,两手在身侧紧紧握拳,沉默不语。
太后道:“不过,此事既已过去,你我便都不要再追究。只当是你买个教训。”
“……”
太后见他不语,舒了口气,继续道:“哀家知道,你们这些自幼读圣贤书的,看不惯妇人家把持朝政。可妇人掌权,有妇人掌权的好。”
“像今日之事,哀家看着便觉心中怜悯。”
“若是哀家掌权,定不会叫你二人分别。”
她说罢,叹了口气,又轻轻磕起那杯盖来。
傅凭临沉默片刻,开口道:“太后娘娘仁慈,下官感念在心。”
太后闻言,目光深了深,道:“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罢了,哀家乏了,你便退下吧。只记着,若不想落到那沈潜手中,便不要再肆意离宫。”
傅凭临离开后,李嬷嬷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是放弃这一着棋了?”
太后阖着眼,缓缓道:“你瞧他那气性,如今是绝不肯为我所用的。”
“口中说着感念,实际上埋怨着我为何不出手阻止今日的婚事呢。”
李嬷嬷皱眉道:“真是个瞧不明白的。这婚事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