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一般的浪人,当年的恩怨渐渐淡去,复兴尼子家的强烈诉求又让三方走到了一起。 尼子胜久与山中幸盛姐妹情深,新宫党与本家的根源一致,一笔写不出两个尼子,尼子山中一党是西国派的核心力量。 而尼子十旗残党的想法,就相对复杂了。这些人只是被尼子家拉拢的当地豪族,被迫离开家园,亦是站队失败的结果。 尼子家回归西国复兴,她们才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换而言之,她们就是想借助尼子家之力的还乡团。 武家出仕,求得是利益。 尼子胜久在斯波家混得很不错,甚至有些西国派混到了斯波忠基金这个米缸里。 能不能回西国,她们暂时顾不上了,先把眼前白花花的好处揣进自己兜里再说。 尼子胜久想了想,对立原久纲诚恳说道。 “立原老大人,您虽然现在管着尼子十旗,但您自己是尼子家臣出身。立原家与尼子家同属佐佐木氏庶流,你我才是一体同心的亲族。 许多事,我也不想瞒你。 斯波忠基金这件事,我一开始就很清楚,亦是我推波助澜,主动刺破了这个脓包。” 尼子胜久开诚布公,立原久纲也是一惊,她说道。 “斯波忠基金那边的情况,据说很严重。高田雪乃冷酷无情,柳生组与保密组已经摸清了各人底细,新选组正在照着名单抓人。 我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出面缓和,保留我们的几分体面。可照您的意思,这件事您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既然知道此事会让我们元气大伤,您又为什么要装作不知情,配合外人捅自己一刀?” 尼子胜久苦笑道。 “在她人看来,我是位高权重。 三地斯波领,以近幾斯波领最大,足足有二十万石领地。我深受津多殿信赖,全权处理近幾斯波领事务,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事实呢?我是步步惊心,夜夜难寐。明智光秀阴毒,高田阳乃狡猾,前田利益对我忌惮日深。 我虽然被津多殿赋予最高权力,但却不可能事事盯着她们,把手伸进她们管辖的外交,商务,军事等事务。 管的多,得罪同僚。管的少,没事还好,出了事,我却有连带责任。这次斯波忠基金出事,便是如此。 是我愿意去挤压石田三成的管理权?明明是她手里没人,找我借人帮忙。 如今倒好,她管不住这些人,让这些人喧宾夺主,这脏水反而泼到我身上了。 插手去管斯波忠基金,名不正言不顺。不插手,未来闹大了,都是我派去的人在贪污,大半还是我尼子山中一党的西国派。 你说,我该怎么办?” 立原久纲倒吸一口气,想了一想,讪讪道。 “津多殿英明神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尼子胜久叹道。 “对于津多殿的为人,我比你更有信心。但明智光秀,前田利益,高田阳乃这些同僚,我却信不过。 先代将军是怎么死的,我比谁都清楚。这些人藏着什么心思,我看得太明白了。 津多殿让我代理山中幸盛与岛胜猛的料所,增加我的知行地,是想提高我的权威,方便治理近幾斯波领,但也是把我架在了火上烤。 我的那些同僚们是不讲道理的,她们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入赘,谁可能挡了她们的道,就是她们的敌人。 尊贵如将军,都能死得不明不白,我算什么东西?尼子家在近幾斯波领看似兴旺,其实隐患不小。 郡山城六千石是津多殿的恩赐,满足了我与山中幸盛复兴尼子家的渴望,作为外样藩独立存在。 斯波领内,这样独立的外样藩只有两处,郡山城与藤堂领。 藤堂虎高一死,她女儿藤堂高虎就态度暧昧,甚至向浅井家缴纳兵粮役,这算什么意思? 津多殿体恤她丧母之痛,没有和她计较,但藤堂领的地位变得模糊,麾下武家甚至没有斯波编制。 我的处境也跟着变得尴尬,外样藩算不算斯波家臣?我的忠心家臣团认不认同? 特别是我们的人一直秉持回归西国的志向,高喊复兴尼子的口号,这是斯波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更让有些人暗中造谣我心思不纯。 流言蜚语中伤于我,我清者自清,倒也不怕。可斯波忠基金是斯波家的福利机构,年金发放干系全体斯波家姬武士的利益。 若是斯波忠基金因我而亏空,千妇所指之下,即便津多殿信我保我,我又有何颜面继续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