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的哀鸣提醒佐竹义重,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没有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 反酸在灼烧她的胃壁,更像是在她脑门上泼一盆盆冷水,浇灭她心中因为要被迫接受不公而泛起的愤怒。 公平很重要吗?不重要,吃饭才最重要!佐竹家上下有多少人在指望着她吃饭,她不能不识相! 战事已经输了,在昨天下午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佐竹义重就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她很干脆得丢下大军,不顾一切跑到国府台城下,孤身跪着恳请圣人降罪。 佐竹义重可以切腹谢罪,可以斩首示众,但她必须为战败的佐竹家,尽可能多得留下点什么东西。 早一步跪下,恳求圣人怜悯,也许就可以为佐竹家多留存一分田地,一丝元气。 至于东方之众的各家盟军,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会儿也顾不得她们了,苦一苦盟友,骂名我来背。 最让佐竹义重欣慰的是,里见义尧这个骑墙派,她还在观望中。 佐竹,宇都宫,里见三家,是东方之众中实力最强的领头人。佐竹家能抢在其他两家之前降服,处罚相对不会太重。 里见义尧这个老滑头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跪下,佐竹义重就必须抢个头彩,滑铲速跪,否则对不起里见家的负隅顽抗。 佐竹义重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彻底丢了老脸,毁了名誉,从此关八州武家再也不会相信她这个背信弃义的造反头子。 但为了佐竹家的存续,她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城头的饭香越来越浓,勾得佐竹义重难受,但她还是规规矩矩跪着,因为她不确定城头有没有人在盯着自己。 佐竹家已经输掉了一切,现在唯一能表现的只有态度。 就在此时,城头放下一个吊篮,有人在喊。 “圣人请佐竹义重殿下入城一叙!” 跪了一夜的佐竹义重颤颤巍巍站起来,差点脚软又摔回去,他不禁感叹自己年纪大了,已经跪都跪不动了。 拉住上前搀扶她的佐竹姬武士,佐竹义重低声吩咐道。 “回去告诉军中诸大人,圣人已经允许我进城乞降。 让她们严守营盘,不要理会东方之众各家的任何要求,等待圣人的御令,无条件服从之。” 那姬武士问道。 “那您怎么办呢?” 佐竹义重苦笑一声。 “听天由命罢了。 你们都回去,一个都不要留。我的生死不重要,佐竹的家名家业延续高于一切。 告诉各位大人,我佐竹义重拜托她们了,如果我没有回去,请她们忍辱负重,一定要保住佐竹家,至少保住家名,拜托了!” 说完,佐竹义重推开姬武士,毅然走入吊篮,请城头拉起。 那佐竹家的姬武士看着消失在城头的吊篮,咬咬牙,带着随行姬旗本,迅速骑马离开,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