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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旧恨(2 / 3)

角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片刻后,溢出血来。

“混账东西!你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种话也是你敢说的?”因为激动,他没忍住咳嗽起来。

他坐下来,胸口起伏,看着裴熠近乎执拗的审视,他调整语气,道:“……你知不知道,辛卯之战的真相可能会涉及到谁?先帝,甚至是当今圣上!如果最后的证据指向他们,该当如何?我们有什么本事同他们抗衡?”

裴熠眼神一滞,憔悴的脸上满是破碎和无助,他喉间一动,通红的双眼没忍住被眼泪浸透,但背脊依旧笔挺:“……可万乘之兵,会毁了外祖父拼死守护的盛世,他们会死的!”

“他们?”靖王道。

“鲮山之行,父王可有注意到山上来往的人?”

靖王不语。

裴熠看着他:“他们登高望远,拜佛进香,有的是独自出游,有的是举家踏青,也有文人墨客,还有许多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不光他们,还有戚府码头的船夫,眉郡街市上那些男女老少……”

“你想说什么?”靖王打断他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顿了顿,湿热的眼睛认真看着靖王,道:“他们此刻还好好的活着,但若是战事起,这些人,他们全部都会死的……外祖父和舅舅拼死征战,就是为了让大梁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怎么能毁掉这些……”

靖王却沉默着,蓦地,他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声来,那样地轻蔑,似一把把插在裴熠身上的刀。

笑了许久,靖王才缓过劲来:“要不怎么说你有命无运,是个克父克母的冤孽?身为天家人,你怜惜草芥甚于至亲,没心肝的畜生!”

突然,他弯下腰扼住了裴熠的脖子,道:“你怜惜他们,那便去圣上面前奏疏,说我狼子野心,让他杀了我,不光是我,你也活不成,还有王妃,她不是一向疼你么?你妹妹满儿,还是个襁褓婴儿,也得和我们陪葬,你说,她们是会感激你的大公无私,还是恨你的六亲不认?”

他掐着裴熠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呼吸逐渐减弱,才一把松开,裴熠重重摔在地上,过了许久,意识才逐渐清晰,而他刚换的雾蓝色衣服,已早被血水染上大片暗红。

靖王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高位上,对裴熠身上的痛苦视而不见,但看着他依旧执拗的眼神,靖王的语气稍缓和了些:“本王若真想要那个皇位,早在先帝还是皇子时便会同他一争,你但凡稍作打听,就会知道本王当年远比先皇有即位之可能。”

“当年辛卯之战,本王被齐人所俘,拼死才逃出来,本王若想夺位,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回盛京,禀告南齐军机?又为何要主动请奏,放弃宁州军的统帅权?”

他摇头:“如今一切筹谋皆是为了查明辛卯之战。”

裴熠躺在地上,没有说话。

靖王道:“至于你今日,错就错在你不该质问你的父王,不该说出那大逆不道之语!说到底,是你常年不在身边教养,竟教你生出这般违逆之举!”

沉渺居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靖王道:“至于那两个戚家丫头,她们见过你没穿帔风的模样……”

“昨夜天黑,她们看不清楚的!”

一声不吭的裴熠突然挣扎着起身,声音嘶哑:“而且我还在长个子,明年就十四了,再裹着帔风过完年,身形又会变的,没有人会认出来!如今擅自动手,只会让戚府加强戒备,父王我求你!”

靖王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像是在看一个困兽,在看一个十分可笑的玩意儿:“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你若是还有心,便忘了今日所言,如先前一般,好好地查辛卯之战,以及明月符的下落,至于那两个丫头,我暂时也不会动,明白么?”

许久,裴熠咬着牙起身,瘦小的身子因为疼痛佝偻着,像是风一吹就要倒,那般稚气的脸灰蒙蒙的,神色暗淡得吓人。

他躬身一拜:“……孩儿告退。”

靖王看了他一眼,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从桌上丢了个汗巾到他脚边:“把自己擦干净再出去,没的教人来问你。”

……

梅院。

戚玦回来后,厉妈妈正用她泡好的药酒擦拭腿上的淤青。

“痛痛痛!妈妈轻点!”戚玦龇着牙。

厉妈妈冷脸看了她一眼:“轻不得,这药酒擦得发热了才能起效,见姑娘一回家,院子都来不及进就去找将军,还以为姑娘不疼呢,这会儿怎么倒喊起来了?”

她知道厉妈妈这是担心她的伤,便乖乖顺从着不语。

不知为何,回梅院后她心里总惴惴不安的,她想了想,这不安的来源倒不是因为明月符。

那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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