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乘坐电梯来到楼下，走出小区，因为眼睛仍然红着，在路上低头猛走，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别人。 马昕昕小声嘟哝了一句对不起，正要继续前行，胳膊被人拽住，然后她舅妈的大嗓门响起来，震耳欲聋：“昕昕？” 马昕昕抬起头，看见自己舅妈那肥硕又熟悉的脸。 她的心瞬间下沉。 “你过来干什么？是看你爸吗？他最近倒是住在这儿。”舅妈名叫李蕾，原本是菜市场卖菜的，后来发财了就不卖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嗓门大。 马昕昕垂死挣扎了一下，但是她的力气在她舅妈面前，跟蚍蜉撼大树似的，根本挣不脱。 “赶紧去我家吧，我让阿姨给你做条鱼，你表哥表嫂还有你表侄儿都在家，上楼热闹热闹。”李蕾拉着她。 马昕昕挣扎，誓死不肯：“我不去，我学校还有事儿。” “大周末的晚上有什么事儿？赶紧地，跟我上楼吃饭去。你舅舅也挺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想得慌呢。”李蕾拉着她，坚决不放手。 马昕昕挣得脸都红了，让她跟舅舅表哥一家吃饭，不如杀了她。 但是李蕾这个人，不单有牛一样的体格，也有牛一样的脾气，不管马昕昕怎么挣扎，甚至都赖着坐在地上了，也愣是把她拉起来，活生生拽回家。 她舅舅家房子没马家大，略微老了点儿，但是装修极为奢侈，到处闪光。 她舅舅和舅妈原本都是菜市场卖菜的，后来攒了一辆车做蔬菜批发生意，慢慢地生意越做越大，现在是市内和周边很多城市大型超市的生疏供应商，非常有钱。 她表哥叫艾平，表嫂肖小可，这俩人是打游戏认识的，谈恋爱时她舅舅和舅妈不同意，压根没看上肖小可。 结果她表嫂未婚先孕，孩子都生了，艾家也只好接了这母子进门。 婚后她表哥表嫂主业仍是打游戏，副业是生孩子，她舅舅舅妈心灰意冷之后，也看开了，大号练废，现在开始练小号，把两个小孙孙看得特别紧。 看见外甥女进来，她舅舅艾春雷高兴地招呼她，让她赶紧坐。 “学校怎么样？适应吗？” 马昕昕一边揉着被舅妈拽疼了的胳膊，一边儿点头。 “你就说我这个闺女的脑子，也不怎么学习，就能考上海大。你表哥要是有你这个脑子，我哪至于这么操心？”她舅妈李蕾一边说，一边拿了一盒巧克力，递给马昕昕。 她舅妈一直管她叫闺女，因为她小时候有差不多两年时间，是舅妈带的。 那时候她亲生母亲艾春梅醉心仕途，上午文山，下午会海，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根本没时间管她，所以她学会叫妈妈时，先叫的人不是艾春梅，而是李蕾。 以至于后来她被接回父母身边，对着艾春梅，很久都只能叫出“阿姨”两个字。 她幼儿期关于母亲的记忆，全都是李蕾给她的。 “那是，八成是随了她爸了，马广平那人的脑子就好使。”艾春雷说。 “不光脑子好哦，我闺女这模样也好啊——”李蕾一边说，一边坐在马昕昕身边，宽厚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谁见了谁喜欢，被她爸妈接走的时候，我伤心好长时间，缓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马昕昕吃着巧克力，默默地听着舅舅舅妈的对话，问一句答一句，比在自己爸爸面前要乖巧一些。 不管她对这个世界如何愤愤不平，对李蕾她始终存着一份温情。 “谈恋爱了吗？”李蕾问。 来了，又来了，她舅妈嗜好就是这个，每次见面必问。 马昕昕摇头。 “谈那么早也没意思，你看看你表哥表嫂，早恋能干出什么好事……” 李蕾的话说到一半，她大孙子跑了出来，李蕾一看见孙子就什么都忘了，上前将宝贝抱了过来。 这小孩儿小名昊昊，年纪比马承续大两个月，辈分却矮了一辈，对马昕昕要叫姑姑。 小昊昊喜欢年轻的姑姑，不让奶奶抱，非要让姑姑抱。 这如果是马承续，马昕昕能一巴掌把他揍哭，但这是舅妈的孙子，她不能打，不能骂，只好将小孩儿抱过来，陪着他玩。 结果这昊昊坐了不到一分钟，突然打断他奶奶对姑姑的长篇大论，要马昕昕带他下楼。 “姑姑带我去玩喷泉。”他理直气壮地要求。 “姑姑过来吃饭的，玩什么喷泉？”李蕾不高兴地说。 “姑姑带我去！”昊昊坚持要，用力抱住马昕昕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