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看向一身酒红色缂丝旗服的华妃,笑着问:“这酒甚好,华妃,你也干了吗?”
华妃自是喜不自胜,笑道:“当然干了。”
皇后语气和顺地问道:“皇上今天格外高兴啊?”
皇帝朗声笑道:“是啊,午后西北来了捷报,说年羹尧平定了咯罗泊藏丹津之乱,尽获其人畜部众。好一个年羹尧,好一个年大将军。”
见到自己的哥哥被雍正如此褒扬,华妃自然是与有荣焉,福了福身子,笑道:“恭喜皇上。皇上万安了!”
皇帝眼里均是笑意,望着华妃的烈焰娇颜,脸上多了三分柔情,柔声道:“你哥哥,很好。”
华妃眉开眼笑道:“哥哥在前朝替皇上效力,臣妾在后宫替皇上尽心,那都是当然的。”
关怀完华妃,皇帝又来关怀吕盈凤:“欣常在近来可好?”
吕盈凤端起酒杯,饮尽杯中温水:“嫔妾多谢皇上关怀,嫔妾与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
戏曲唱到半夜,雍正喝了许多久,感觉有点兴致怏怏的,便披着一件玄狐大衣出去了。
果郡王和苏培盛见雪天路滑,生怕雍正出现什么以外,也赶紧提着灯笼跟了过去。
按照宫里的规矩,六宫妃嫔须得守岁到天明,吕盈凤只好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一群由太监组成的戏子们,上演着各自的拿手好戏。
这一晚,吕盈凤的耳朵可是饱受摧残,咿咿呀呀的唱腔听得她是昏昏欲睡,偶尔飙出来的高音更是让她想撞墙,她一直不能理解,为毛这些个妃嫔就那么喜欢听戏呢?
待到东方微白,守岁的最后一个项目——赏赐皇子、皇女新年礼。太后身体不好,皇帝又出去了,所以皇后只得代表他们两个一次性发五份新年礼。
皇帝的子嗣很少,一共是三男两女,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得了太后赐的玉观音、皇帝赐的澄泥砚、皇后赐的紫玉羊毫毛笔;淑和公主与温宜公主则是金弥勒佛、羊脂玉如意和压岁铸金福纹铜钱,因为淑和公主年幼、温宜公主尚在襁褓中,所以这三份赏赐便让两位公主的生母吕盈凤与曹贵人代替收下了。
这般一通谢恩之后,这守岁才算结束。
折腾了一宿,吕盈凤累极了,本来怀孕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如今熬了一夜更是疲惫不堪,因此一到储秀宫,吕盈凤便倒头就睡着了。
翌日午后,吕盈凤正在修剪禧儿从倚梅园内折来的红梅,满满地插在一个粉彩玉堂富贵大花斛中,梅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真真是一个美极了。
禧儿一边收拾着黄花梨小方桌的断枝残叶,一边笑着说:“奴婢刚听到一件新鲜事儿,小主可要听听?”
吕盈凤笑道:“又有什么新鲜事?你且说来听听。”
“奴婢听其他宫里的小丫鬟说,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一个倚梅园的宫女,先是封了官女子,前儿又晋了答应。如今都说她运气好呢,听说除夕夜里和皇上说了两句话,初二一早皇上身边的苏公公过来寻人,她答了两句,便被带走了。谁知一去竟没再回来,才知道皇上已颁了恩旨,封了她做了主子了。”
吕盈凤闲闲地拨弄着红梅,笑道:“皇帝看上宫女封了妃嫔,历代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稀奇的。”
禧儿焦急道:“如今皇上很宠她呢。”
吕盈凤笑着问道:“我如今有孕在身,皇上哪怕不来我这里,难不成还会忘记我吗?”
禧儿道:“奴婢听说她还会唱昆曲。”
“果然是个新鲜的,插着花儿,听着曲儿的,不要说是皇上了,换我我也喜欢得紧。不过皇上再如何宠她,她的出身搁在那儿呢,况且依着华妃如此悍妒的个性,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比她还要得宠的,咱们就只管看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