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交界的山道。 一辆马车沿崎岖山路而行,后面马蹄声渐渐靠近,车旁十余护卫无不甲胄残缺,血染红了窄袖劲衣。 听见有人策马而来,领头者扬手停下队伍。 ”吁——”马上的人勒紧了缰绳,护卫见了他纷纷收刀。 “公子醒了吗?”来人走到领头者身边,压低了声问道。 这人是资历最老的暗卫,东伯,而领头的人就是周旋。 车帘半卷,东伯看到公子措阖目坐在一边,而沈惊鹊趴倒在车的另一边,背上缠着厚实的绷带,不知是哪个手脚不利索的小子缠的伤布,血又渗出来了。 他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为何还要带着怎么个拖累。 嬴措抬眸,正巧与东伯的目光相遇,后者忙不迭地低下头。 “办妥了?” “公子放心。”东伯人高马大,足有九尺高,一身的腱子肉很是慑人,此时却是服服帖帖的等候吩咐。 嬴措不再言语,众人继续赶路。 入夜,沈惊鹊是被马车给颠醒的,头还没清醒,又重重的磕在木板上,只觉得眼冒金星。 嬴措看着她摇摇晃晃的爬起,目光里竟有几分凝重。 马车诡异地刹住,沈惊鹊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被抛出去。 她踩上车前横木警戒四周,发现刚才驱马狂奔大概有半刻钟的事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因为来路丝毫没有马车碾过的痕迹,干枯的草丛后黑影重重。而周旋等人已悄无声息倒了一地。 今夜正是每月的十五,一轮满月却黯淡无光,黑影晃动,像雾气一样沉在枯草之上蔓延,吞噬万物。 “砰砰。” 四周传来身体重重倒地和兵器散落的声音。沈惊鹊抽出一张符抛向空中,纸符上绘就的符文爆发火光。团团围住马车的黑雾见光的瞬间扭曲着挣扎,像野兽受惊一样退出几丈远。 “什么鬼东西?”沈惊鹊心感不妙,回头,大惊失色。 她手中纸符如利箭般嘘的射出,从嬴措耳边擦过狠狠地钉在他身后阴影处,刚从阴影里伸出的利爪瞬间消融,还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 这边嬴措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猛的向她扑来。 两人在草丛中翻滚几周,撞到小山一样的东伯这才停下。 就在同时,空中的聚火符燃尽,浓厚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刚才所在的马车。 沈惊鹊推开又昏过去了的嬴措,爬起来去摸怀里的符咒,身边的东伯突然窜起,一口咬在她左肩的一处伤口上,力道大得就像要生生撕下一块肉,她也顾不上了,抄起手边的石块毫不留情的朝他砸去。 别看她在一众暗卫中身形瘦小,这一下直接把彪形大汉砸翻在地。她捂着肩头踉跄几步站定,才发现东伯面目扭曲,黑雾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强行钻进他的口鼻。 她看着都打了个寒噤,太恶心了。 她退到嬴措身边,用身体挡在他面前,挥舞着纸符逼退侵蚀上来的黑雾。 绘移形阵的丹石已经用尽,纸符也只剩手中的最后一张。符咒威力有限,伴随着黄纸燃尽,点点光亮化作飞灰消散,黑雾蠢蠢欲动。 沈惊鹊毫不犹豫的咬破手指,就着鲜血在另一只手臂上行云流水的画上聚火符。 咒纹一点点的亮起光芒,灼痛感瞬间包裹整条手臂。她另一只手颤抖着,用尽全力去拽嬴措,未出三步就脱力倒在他身边。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触感攀附缠绕上她的小腿,接着是手臂,脖颈,她努力地动了动指尖,每动一下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啮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嬴措和所有人淹没在黑暗中。 她斜躺在冰冷的荒地上。 意识渐渐脱离,最后的感觉竟然是枯草真的硌得慌。 夜枭掠过无月的夜空,如泣的啼叫划破黑夜。 沈惊鹊眼中迷离,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黑暗中隐隐出现一点红光。恍神间,红光已近在眼前。 一盏红色六角风灯。 感觉到人中被人粗鲁的一掐,沈惊鹊诈尸般直挺挺地坐起,下意识地去摸脸上的面具。 “不错嘛,”周旋大大咧咧地一拍她的肩,沈惊鹊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你们……”沈惊鹊环顾四周。 嬴措脸色苍白的坐在石边,一个脸生的女子凑在他身边,正当她疑惑那是何人时,东伯顶着头上缠得密布透风的伤布走了过来,没像以前一样蔑她一眼,沈惊鹊觉得真是奇事。 “没想到你那些石头破纸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