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婴微微蹙眉,久经沙场的她敏锐地从贵女眼中察觉到一丝冷冽的杀气,她的手指不着声色地摸向绸绫。绸绫没有弹性,必要时可以扯下勒人脖颈,以她现在这具身子的力度,顶多勒晕一人,若是有真气护体,可将真气附着在绸绫表面,使其坚硬如铁,临时充当武器。 谢婴凝神定气,仔细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子。可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原本丹田内滔滔不绝的真气此刻如一潭死水般起不了一丝波澜,联想到骨灵所言,自己原身已死,一身修为恐怕都得从头来过,没关系,只要尚有灵根…… 可当谢婴凝聚一缕真气融进识海,整个人浑身一颤,惊讶地直接睁开了眼。 识海内空空如也,不仅看不见灵根,竟连之前与自己对话的骨灵也不见了踪迹。 谢婴顿时又惊又疑,愣神的片刻,贵女已然走近了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怎么,韩九歌,你哑巴了吗?” 原身的名字叫韩九歌,是韩府的家主韩丰年之女,夫人早逝,留下一子一女,韩九歌还有个兄长,现如今面前这位贵女,便是嫂嫂柳湘凝。 谢婴摸不清处境,垂了眸子低低“嗯”了一声。 谁料柳湘凝的面色一下子怪异了起来,她微眯美目,审视的目光反复打量着谢婴,问道:“你怎么不生气?你今天怎么这般奇怪?” 谢婴心头一紧,原身的记忆时断时续,根本不能事无巨细地记起,难道韩九歌是个跋扈的性子? 她干脆恢复本性,一抬眸,目光如闪电般射出,毫不示弱地与柳湘凝对视,曾经浴血厮杀的神情逐渐浮现在谢婴的脸庞之上,惊得柳湘凝后退了半步,只听谢婴一字一顿沉声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柳湘凝出生河东柳氏,生来矜贵,十多岁的年纪从未见过杀戮,哪里经得起如此骇人的注视,当即小胸脯气得直发颤,她神色复杂地瞪着谢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只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君舅和彦郎就快回来了,你若是敢在他们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柳湘凝提起裙子转身就走,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一直走到门口彻底躲开谢婴的视线,她才松了口气,心里止不住地质疑自己,这个臭丫头平日里粗鄙不堪又痴傻野蛮,为了管教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今天眼神怎么这样可怕,自己竟然被她吓得差点摔倒? 另一边,看着小厅里的下人紧跟着柳湘凝离开,谢婴同样是松了口气,总算勉强度过了这一关。根据包子脸和柳湘凝方才提供的零碎信息,谢婴得知原身韩九歌意外坠下冰河昏迷了一天一夜,若不是谢婴的魂魄恰好与之融合,恐怕韩九歌此刻已无声息。 哪怕再痴傻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冰面冒险,必然有人教唆或是引诱。 难道是方才特意来威胁的柳湘凝? 正思索着,一旁的包子脸丫鬟忽然凑近了谢婴,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姑爷在外头跪了一宿,谁都劝不起来……” 谢婴听了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惊呼出声:“谁?姑爷?” 谢婴与鹤临朝夕相处十余载,也未曾有过夫妻之实,更没有与他人成婚,她这半分魂魄小自己十四岁,还未及笄的年纪竟已然有了夫君? 谢婴一整个裂开的状态,吓得在脑海里紧急搜索关于这个“夫君”的信息,不知是韩九歌刻意回避,将关于他的信息全部忘却,还是谢婴太过慌张,竟一无所获。 包子脸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连忙改口道:“是准姑爷,漱玉公子虽然还未提亲,但他到底对小姐一片真心。” 包子脸的话明明是在奉承自家小姐,可却令谢婴听出了莫名的酸味,她狐疑地望了眼包子脸,看后者一副纯善可爱的模样,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也许真是自己先前遭遇变故太多,敏感过度所致。 这时院子里传来柳湘凝略带哭腔的声音。 “漱玉!她六识不全、天生痴傻,你为何要错付真心?” 谢婴在包子脸的搀扶下走到月门前,柳湘凝与准姑爷的争吵愈发清晰。 少年的声音如冬日山泉一般甘甜清冽,明明虚弱不堪,一字一句充斥着病气,却依旧一副坚定固执的模样,尽力反驳。 “少女君,九歌与林某两情相悦……” 柳湘凝被气得跺脚,打断道:“漱玉!你别忘了这是在谁家!现如今你不过是个家生子的奴婢,有什么资格与小姐谈情说爱?!” “是,”漱玉忽然抬起那张苍白瘦削的脸来,目光淡然平静地对上柳湘凝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家生子又怎能与小姐谈情说爱。” 柳湘凝脸色煞白,眼尾红红,像是下一秒便能落泪,可最终她还是昂起了头不让眼泪流下,柳家的嫡女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