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封地距离皇都十万八千里远,此去一路,难得相见。 一日见不到儿子,那她住在宫中还有什么意思?陪一身酒气满肚子肥肉的男人? 不不不。 玉妃啧了一声,摇头如拨浪鼓。 那狡诈又奸恶的莲妃,既然嘴痒,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 ※ 深夜,夜色如墨。 寒风在走廊下来回打转,檐下的六角流苏宫灯忽明忽灭,洒下一片昏暗的光影。 歧鸣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地板是光滑的柚木铺成,墙壁白得发亮,宫殿各个角落放着纯银的炭盆,将大殿熏得暖烘烘的。 金丝楠木几案上的书卷堆成了山丘。 容屿换了一袭宽松的便服,外罩一件玄色暗纹斗篷。他手执一卷《春秋》。 他的脸白皙而秀气,却总是冷冷淡淡的,笑起来时也是冷冷淡淡的。 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忽地吱呀一声,门外转进来一个婀娜的身影。 一名容貌艳丽的青衣婢女端着一个乌木托盘。 她轻手轻脚行至桌前,将一壶紫笋茶。一碟梅花酥、一碟玉露团依次放在几案上。 容屿目光不离书卷,顺手翻了一页,淡淡道:“你是哪个宫的人。” 婢女忙退下,垂下纤细的颈,嗓音温软:“回殿下,连珠伤了腿,婢子替她送一回,还望殿下恕罪。” 容屿放下书卷,婢女忙斟了一杯热茶奉上。 容屿接过白玉茶盏小啜一口,又吃了半块梅花酥,才道:“出去。” 婢女应声而去。 冬天的黑夜总是格外长,冬天里的茶也总是凉得格外快。 婢女立在屋外,双手环着肩,已冷得发抖,冷得麻木。 她真想去被炭火熏得暖烘烘的殿里避一避寒。 她这样想着,忽听殿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类似杯子落地后又滚了一段距离。 “殿下?” 婢女忙推开雕花门扉,探头看去,只见容屿笔直地坐在书案前,白玉点桃花茶壶已滚落在案脚边。 婢女瞪大眼睛,快步上前,关切地道:“殿下,您怎么了?” 行至书案前,只见他白皙秀气的脸上竟然泛起一阵奇怪的红晕,眼眶也微微发红,他就那样坐着,上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容屿脸上露出一种难熬的表情,命令道:“速速去打一桶水来,快去!” 婢女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容屿微微眯眼,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 婢女垂下如羽的睫毛,在烛光的映照下皮肤色更显白皙。 眼如春波,唇瓣粉嫩,面似桃花,她身段丰满成熟,走在路上都会惹得男人多看几眼。 她一步一步朝容屿走去,步步生花。 “殿下,婢子略通医术,不如让婢子替您看看?”这句话还未说完,她的双臂已如蛇一般抚上容屿的胸膛,往他的衣襟里探去。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婢女正要将柔软如花瓣的唇送上,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眼睛瞪如铜铃。 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茶杯已塞进她的嘴里,将她的嘴撑得大如鸡蛋。 她从容屿的怀中跌落在地,额头青筋暴起,伸手去抠嘴里的茶杯。 容屿脸上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怎么样?” 婢女好不容易将茶杯从嘴里抠出,一滴口水滴在衣襟上。 她震惊地看着容屿,身子却往后缩,结巴道:“你……你……” “就凭你这点姿色和下三滥的手段,还不配上我的床。”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委屈了,要本王背你出去?” 他没有问是谁派她来的,他已用不着问。 婢女连忙爬起身,夺门而出。 刚踏出房门,她伸手拔下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泻下,又撕烂衣襟,赤足往外跑去,捂着脸哭起来。 婢女就这样消失了。 转日,有人在九阳湖中发现了一具浮肿的尸体。尸体衣衫不整,脸色发白,湿漉漉的青丝贴在脸上,格外骇人。 有人第一时间认出是婢女阿欣。 私底下又传出风言风语,说是看见阿欣昨夜从襄王殿中哭着跑出来,批发赤足,衣衫不整,旁人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是捂着胸口跑走了。 风言风语,本就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