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不一定叫毛蛋,整个人从头看到脚没什么特别的,但他没准曾是江湖中某个叱咤风云的大盗。 “我瞧见过,大的那个是个女人,小的我从未看见过。莫非真是个见不得人贩子?” 一个高颧骨、三角眼的年轻男人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人贩子,我只知道,若这小孩再哭,我就将她砸个稀巴烂。” 屋内的孩子虽在哭,哭声已小了些。 鸡窝头女人道:“你将她咋个稀巴烂,官兵的砍头刀就将你砍个稀巴烂。你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敢在这里撒野,连窝都给你端了!” 宁王到此地不过几个月,街道上已连一个小混混都没有了。 三角眼道:“那么,我就进去将这女人和这吵死人的小鬼送到官府去!”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只闻“砰”的一声,他已踩着门进去了。 “站住。” 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站在门口,身后的门微掩上,透出一线昏黄的光。 三角眼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女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眼,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直勾勾盯着她: “还是个年轻的小娘子,难怪哄不了娃儿,老子来帮你哄哄。” 少女锐利的单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最好赶快退出我去,否则……” 大汉走进几步,笑道:“否则怎么?” “否则我就让你没法子走出去。” 只有死人才没法子走出去,只有被人抬出去。 “人不老,口气还不小。” 说到第七个字时,三角眼忽然出手,屈指成爪,直直扼向她的喉咙,少女一动不动,仿佛眼前扑过来的不是一条精装的大汉,而是一只小猫。 然而,三角眼还未碰到她分毫,便载进不得分毫。 他尚保持着攻击的动作,眼睛还睁着,人却已动不了,像被冻住了一般。 景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景玉再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三角眼便仰面挡了下去。 正在众人惊呼时,一名容貌普通的男子从拨开人堆走了进来,笑道:“夫人,总不能因为置气,就带着妞离家出走,让为夫好找。” 他走得很慢,却又好像很快,眨眼间已到景玉身前: “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关上门慢慢理。” 语罢,转过身子,笑吟吟对众人道: “我夫人打起人来,锅盆碗瓢桌凳刀剑无眼,若是无意伤到诸位,缺个脑袋少只耳朵,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话音犹未落,众人已一溜烟跑了,胡同中又寂静如死,若不是个还有个倒霉蛋直愣愣倒在地上,还以为方才一切都是幻觉。 “稍等。” 普通男子微微俯身,一把揪住三角眼的衣襟,手腕一翻,三角眼的人忽然飞了出去,飞出去后,倒在地上的门竟然像成精了似的,从地上挺起来,盖住院口。 屋里摆设甚是简陋,一张只融两个人侧身而睡的榻,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小桌子中央点着一盏孤灯,还有一个剩了半碗粥的瓷碗。 小小的女孩儿安静地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小嘴像金鱼一般一张一闭,似乎是苦累了,正在歇气。 歇着歇着,就睡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神通?”景玉坐在床边,轻轻地拉了被子替嘻嘻盖好。 劣质□□下面,是一张俊美的脸。 “我幼年时跟着一名蛊师学过蛊术,我在你身上种了蛊,就算你去地狱,我也能找到你。” “哦,那你不妨教教我。” 容玄:“先交点钱。” 景玉没心思和他斗嘴,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谢谢你了。” 容玄没有接她的话,环视一番这屋子,啧嘴: “就算你住的下去,小孩子也不住下去的。” “你可知道她是谁?” “你说。” “好,那我就告诉你,她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嘻嘻。”顿了顿,她抬起眸子看他,“多谢你的好意,国公府肯定会四处找她,但若我们回去,会连累你。” “连不连累,是不是我说了算?” “你将我平安带出宫,已完成了答应阿植的事,又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不必为什么。” 他看向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嘻嘻,微微一笑:“是不是因为你太唠叨,把她烦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