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回适时收回手,坦然极了:“每个人都会为你心动。”
徐行之当然明白,这种赞美与恭维暗含刀剑,像玫瑰带着利刺。苏星回的话意味着,她没有想占有他。就好比,所有人都可以平等地热爱蓝天大海,热爱星空宇宙。
但爱情,从来都是自私、偏爱和独占的代名词。
徐行之垂眸不语,片刻无奈失笑,“那么高看我。”
他探身从扶手箱里拿过之前的经纬度坐标仪,并一台卫星电话。
此处仍然属于摩洛哥境内,他用卫星电话向摩洛哥警方报警。苏星回坐在边上,听他详尽讲述发现尸体的经过,当然略去了其中和她“打架”的过程。
摩洛哥曾为法属,除了官方的阿拉伯语外,法语是当地的通用语。苏星回在露天市场初次遇见徐行之,他用一口温和流利的法语与行骗的摊主交谈。
那时,她与徐行之隔了一人距离;如今,他的声音响在耳际,像细砂纸擦过耳廓。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坐标仪,微微垂眸,不紧不慢地向对方转述上面的数字。
苏星回想,自己并没有高看他。
徐行之挂掉电话,捕捉到苏星回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我们收拾一下,先回摩洛哥。”
他扯出座椅上被压得不成样子的口罩,整理好戴上,又从车门边拿了一块毛巾,“你别下车,坐在后面,我去擦一下车头和玻璃。”
沙暴过后,外面一片宁静,就如它从未来过一般。
车外的人忙忙碌碌,伸长手臂擦拭车窗玻璃,车内视野随着他身影的移动逐渐明亮起来。
徐行之擦完车,坐进驾驶座,锁好车门。
苏星回想从座椅的缝隙之间挤到副驾驶,却被他用眼神制止,“坐后面。”
苏星回正跨到一半,僵在空中。
徐行之启动车子,直到发动机正常轰鸣,才说:“我在生气,不想一直看到你。”
他这气,委实生得有些滞后,又听起来不太有说服力。
苏星回默默退回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感受到后视镜中向她投来的目光,最终还是低头,又说了声:“对不起。”
“别总是说对不起。”徐行之注视后视镜里低下头的人良久,才说,“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在想,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或多或少接触过国内的一些陨石猎人。或许我可以试试帮你,但我不确定能找到和你爸爸相关的线索,怕给你希望后,又让你失望……”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苏星回慢慢前倾身体,凑近他,“你不用把照顾小女生的态度用在我身上。”
“你是怎样,和我怎样对你是两回事。”徐行之从后视镜上移开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凑在他身边的人,伸手换挡,“你先坐回去,我身上脏,刚刚沾了一身沙尘……”
苏星回一抿唇,听话地又坐了回去。
“我得先向你确认几件事情。”徐行之踩下油门,按照导航仪调整好的新路线,一路向西行驶,“你说你爸爸是个非常热衷于陨石的猎陨人,这个特征在圈内比较突出,按理来说我应该会有印象……但是,我所知道的几位,好像没有姓苏的。”
“你问这个呀,”苏星回沉吟,“因为我爸说,我在妈妈肚子里住了十个月,和妈妈的牵连比他大,所以理应跟妈妈姓……”
她靠着后座,似乎觉得这样的回忆过于温馨,忙收敛了 ,“我爸姓陈,叫陈明生。”
“陈明生?”徐行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看向后视镜,“你爸爸是陈明生?怎么可能……你是陈明生的女儿?”
苏星回见他那么大反应,也是一惊,目光与后视镜中徐行之愕然的眼神碰撞,“对,你认识他?”
她看着镜中人收回视线,沉默许久,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说,我和岑江大学在新疆做暑期社会实践,然后跟着范琦进罗布泊的事情?”
苏星回点点头。
徐行之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罗布泊,也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只不过那里的土地更加板结坚硬,到处都是碎石。
他心绪起伏,各种事情在脑海里千回百转地过了一遍,最后深深蹙眉,“你爸爸,在罗布泊救过我一次……”
当时他和岑江初出茅庐,胆子很大,两人租了一辆耐造的旧皮卡,跟在范琦的车子后面,出发前往罗布泊。
他们在最后一个加油站加满油,刚开了没一段路,徐行之就被跟在后面的一辆车按了喇叭。
后车也是一辆皮卡,看起来比他们的车更旧。他眼利,发现这辆车是几天前,他们在租车行租车时没看上的那辆,因为实在太旧,曾被他舍弃。
徐行之以为皮卡想要超车,于是大度地退避一旁。没想到身后喇叭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他透过后视镜,瞥见它加速追上来,隐隐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