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季明诗是被半碗冷水兜头砸醒的。 她梦里正在海边度假,吹着海风喝着小饮料,优哉游哉,不料忽然间海面上掀起了狂风,一个浪头劈头盖脸打过来,一下子将季明诗从梦中拍醒。 她从床铺上弹起,睁开眼睛,海岛沙滩没有了,映入眼帘的是那间狭小破落的农房。 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季明诗转头一看,却见原本躺在床上、昨天夜里还昏迷不醒的那名男子,此刻正半撑着身子,支在床上,与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季明诗:“……” 男子脸上显露出略有些抱歉的神情,看了眼季明诗被水打湿的湿漉漉的头发,解释道:“我……只是想拿水喝。” 季明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床头放着半碗水,是昨晚喂这男子喝剩下的,这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大约是感到口渴,所以主动去拿水喝,不料打翻了碗,才让睡在地铺上的季明诗遭了殃。 季明诗也没有恼火,只从地铺上起来,原本还担忧这男子会一不小心嘎掉的她此刻也放心了些,重又从壶中倒了一碗水,递给他道:“喏。” 男子接过,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就着碗咕嘟咕嘟喝起来。 季明诗看这男人举止还算利落,且昏迷醒来后也没有发烧喊疼什么的,便觉得他可能没什么大碍,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一个人从山林里滚下来?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男子一口气喝了半碗水,末了抬起头,眨了眨眼望着季明诗,脸上生出一丝困惑。 季明诗:“?” 男子低头想了想,片刻道:“我……好像不记得了。” 季明诗:“啊?” * 在经过一系列盘问以及刺激回忆无效后,季明诗确认,这男子确实是失忆了。 他说话做事倒还有逻辑,可见脑子没坏掉,却一点都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更回忆不起当初是怎么从山林里摔下来的。 只知道自己以前住在一座大宅子,宅子外有一条街,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是到街外酒楼里吟诗作乐。 听着像是一个既附庸风雅又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子。 但男子此刻在季明诗面前表现得倒很乖巧,不仅一五一十回答了季明诗的盘问,还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们这儿有吃的吗?” 他饿了。 从昏迷到现在少说也躺了两天,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 季明诗无奈,将昨天夜里剩下的两张饼子热了,端给这男子。 看着男子啃饼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季明诗忍不住想,这人怕不是被饿醒的…… 没多久,季父季母也从隔壁醒来,听闻季明诗房里的动静,前来看了一圈,得知男子失忆后,脸上顿时露出愁苦的表情。 季父说:“还是早点去衙门找官老爷,问问有什么办法,咱们家这情况,也不能一直养着。” 季明诗想了想道:“爹,他腿上的伤还未好,如今既然醒了过来,就算报官,最好也是领着他一块儿去。可这几日接连下雨,路上泥泞,官府离咱家有一段距离,路不好走,再给人磕了折了,反倒不好。不妨缓两日,咱家日子虽紧,却也不是给不起人一口吃食。” 季父闻言有理,便说:“那这两日你看顾着点,待哪天晴好了,赶紧领着人到衙门走一趟。” 季明诗点头答应。 全程男子一直在旁边坐着,待季父季母走出去,刚啃了两个饼子的他满眼无辜地望着季明诗道:“原来你们家快吃不起饭了啊?” 季明诗:“……” 季明诗:“对,所以你最好快点想起来自己是谁,完了给我们家报销点救助费,天知道我把你从山上背下来花了多少力气。” PUA就要从对方醒来的第一刻做起。 男子听了,也不知有没有理解“报销”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总之懵懵懂懂点了下头,片刻后又一脸忧愁道:“那我要一直想不起来,你们家又没饭吃,岂不是我们都要出去讨饭?” 季明诗:“……” 好家伙,这男的一觉醒来脑袋里擎想着吃了。 季明诗打量他两眼,问:“你是不是刚才没吃饱?” 男子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 他从昏迷到现在饿了整整两天,方才就吃了两张饼子,怎么可能会饱。 然而季明诗盘算着家里的余粮,摇摇头道:“没吃饱就先忍一忍,家里粮食不多,等中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