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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1 / 2)

皇明寺在中元节的时候,对于供奉在庙里的亡者主要有两种祭祀方式。

一种是大法会,亲人放上上香上供品然后在大殿参加大法会跟着念经祈福就可以了,另外一种就是规模相对比较小的,但是更加隆重的法会。

司南参加的是前一种大法会,而时回这边则是单独为时家举行的法会,也没有别人就是早亡的时家老太爷,去年年底过世的老太太,时回出生前就过世的祖母,后来被追封的永王妃,时回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的父母,后面也被追册了忠郡王和郡王妃。

一家七口,六个排位,两两一排整整齐齐。

穿着细麻衣的时回跪在牌位前,听几个大和尚念经,目光落在供桌的牌位上,太祖母苍老而慈爱的脸贯穿时回这一辈子短短十三年的整个记忆,爷爷时淳清晰地只有这两年,但他和精力不济的太祖母不一样,他最后两年多的时间几乎每一日都在陪伴她。

她害怕这个威势逼人的高大老人,但心里又无比渴慕,又很骄傲,这是她的爷爷,大业的守护神,很厉害很厉害的!

但太短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她才刚刚尝到被人全心全意呵护的滋味,她的守护神就闭上了双眼。

偌大的王府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放眼四顾再找不到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惶惶然地来到唯一关系近一点,熟悉一点的高太夫人身边,但高太夫人的年纪并不差太祖母几岁,精力不济,从她身上根本得不到多少慰藉……

时回打捞着记忆中的碎片,看着十三岁的小姑娘满心惊惶不安地想要找人依靠,想要得到爱护,但等着她的是贪婪者死亡的镰刀。

眼泪从脸颊上滚落。

你们一家人有没有在无法触及的另一个世界团聚呢?

时回希望自己是原主,那么她到底是坚强的活下来了,时家没有彻底断绝。

她又不希望自己是原主,这样她就不用孤零零一个人面对四周豺狼虎豹了。

跪在她后面的落霞悄无声息地递上手帕,时回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将半湿的手帕收拢在手心。

大概半个时辰后,参加完大法会的司南来到这边,悄无声息地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跪坐下来。

高瘦的少年抬起乌黑深沉的凤目,直直的目光落在被缥缈的香火烟灰笼罩的牌位上。

大业开国立业得益于时淳的赫赫战功,父亲母亲能死里逃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时善夫妇,而他现在落魄中少了苦楚也托于永安公主。

时家对秦家三代,有恩惠有忠心有情义。

若说之前司南对着时回是单纯的利用的话,那现在对着时家三代的牌位他就是心中感怀了,他或许冷酷,但并不刻薄,他或许功利但并不寡恩:时淳的临终托孤他也知道,而此时此刻他在心中立誓,他未来同样会如父亲承诺的一般看顾时家仅剩的血脉。

香炉里,一直垂直往上的香火烟灰,突然拐了个弯,转了一圈又再次向上飘去,仿佛在回应司南的誓言。

………………………………

法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到半下午的时候结束,时回的身体到底还是太差了,被落霞和左绣裳扶着回了房间没多久就陷入了昏睡,晚上到后半夜还发起了烧。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回还不忘吩咐落霞,别忘了一日三餐加宵夜投喂隔壁小哥哥,就跟上辈子生病发烧了还要开着游戏给纸片人老公刷任务一样,非常的执着且坚韧。

毕竟现代社会,小年轻发个烧,只要没把自己烧糊涂,还不是课照上,班照上,一点不耽误,贴着冰贴吃着退烧药还在峡谷里嘎嘎乱杀的也不是啥稀奇事情。

但对于此时此刻时回身边的人来说,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

左绣裳从落霞处知道了后,特意揽了送饭的差事,同时看司南的眼神也变了,就带上了审视,虽然之前也会关注一下,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挑剔。

司南:……

左绣裳:果然跟自家殿下说的一样,这小子长的是真好看,最近被殿下养得有了些人样,看着就更好看了,是个小姑娘都会喜欢的样子。

他们家殿下会看上这小子很是正常,纯粹就是这小子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但问题是,这小子是高家庶子啊!

这小子他爹可是要谋划着吃他们家殿下的绝户的。

心中纠结的左绣裳送完饭在司南疑惑的眼神中有些丧气的离开,然后凑到正在收拾行李的贺勇面前。

如今中元节的正日子已经过了,一大群人在庙里住着也不是很合适,而且贺勇也不放心公主府例外的产业,于是就同当初时回说好的那样,除了稍稍留几个人看顾,其他人都跟贺勇回公主府。

“这是怎么了?”贺勇见左绣裳这幅样子,心中一惊,“莫非殿下的病情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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