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绊跌摔了一跤,痴痴呆呆坐在街心愣了半晌,突然捶胸号哭起来,“老太婆老汉实在呒用,买不到粮食填肚皮宝贝乖孙就要活活饿死,宝贝乖孙老汉实在舍不得你呀!” 围观行人提着粮袋本来都打算购粮,见刘伯痴狂模样不约而同退后数步,面上现出或愤恨或怜悯的异样神色。 张掌柜远远望见,嘴角现出不屑冷笑,瞧了瞧行人不以为然的神色,缩回脑袋吱呀一声重新关紧小窗。 吴清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就听数名行人轻声议论,其中一人道:“张乌心这事做得也太过了,不肯开门售粮倒也罢了,而且还让伙计把刘伯痛打了一顿,打得好端端的老汉发了疯。” 另一人撇嘴道:“刘伯自行发疯乍能怪罪张掌柜,昨日粮船返台粮价大跌,刘伯还想等着跌价多占便宜,哪料今早忽然传出消息说前往琉球购买粮食的粮船早被红毛鬼战舰击沉,官府故意隐瞒想要骗得粮商低价售粮,刘伯晓得不妙匆匆赶往粮铺购粮,张乌心也已听到风声闭铺歇业,刘伯气极痛骂方才挨打,回到家中又被老婆埋怨了一通,受不得刺激终于发疯。唉,吃了二十多年的荞麦老鼠,看来以后再也吃不着了。” 另一人插嘴道:“吃不着荞麦老鼠无甚大碍,买不到粮食肚皮饿瘪才是要事,俺千不该万不该昨晚放开肚皮把粮缸最后一点存粮吃得精光,现在想要买粮却哪里买得着。王大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俺听到的消息是乌心粮商故意放出谣言,想要趁跌价之前大赚一笔,把俺们苦哈哈的最后一枚铜板都赚了去。” 说到最后那人咬牙切齿面现愤恨,吴清听得心念微动,粮船被荷兰战舰击沉消息自是他故意让人散播,目的在于制造恐慌引发民乱,想不到居然能够在市井间听到不同版本,当下站在旁边一声不作,想听王大哥如何说法。 王大哥斜眼瞟视,冷声道:“官府咋说你就咋信,莫非这些年还没被官府画的大饼骗够,老实告诉你,我这消息是从户官传出来的,我的堂弟——” 刚说到这里忽地感觉肩膀一沉,转头望见一名粗壮汉子站在身后,咧嘴冷笑道:“你小子竟敢散播谣言制造混乱,这就跟老子到察言司说个明白,瞧你小子的堂弟跟你胡咧咧了啥。” 听到粗壮汉子竟是察言司特工,王大哥吓得涕泪横流,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忙不迭拱手央求道:“老爷行行好饶了小的这一遭,小的没有堂弟在户官当差,谣言实实都是在茶馆听来的。” 粗壮汉子理也不理,狞声道:“从茶馆听来也要给老子交待明白,瞧哪些胆肥家伙竟敢公然胡说八道!” 围观行人都是相顾变色,猫见老鼠般转身就走,不过片刻崇明粮铺前面除了刘伯依旧坐在泥地哭嚎叫嚷外空无一人,吴清也跟随行人快步走开,站在街角冷眼观瞧,就见王大哥冲着粗壮汉子不住找恭作揖,可粗壮汉子丝毫不理睬,掏出锁链套在王大哥脖颈押了就走,临走时还向痴呆刘伯重重踢了一脚,踢得刘伯翻了一个筋斗滚过街心,浑身上下更是肮脏不堪,嘴里唠唠叨叨不知胡咧些什么。 吴清嘴角噙着冷笑,负着双手缓步走开,忽地望见前面不远处现出徐家的黑漆木门,抬头张望方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转到了徐家宅院附近,不由地呆了一呆:莫非是自己对徐淑媛还是难以忘情,才会身不由主来到徐家门前。 他隐约望见徐家宅院门口似有人影晃动,生怕被人发觉赶忙缩身闪入小巷,探头张望瞟见徐淑媛牵着黄骠马,徐太平得意洋洋骑坐马背,从半开半闭的院门走将出来。 吴清瞧见梦萦魂牵的娇俏身影,下意识想要张嘴叫唤,迟疑片刻抿紧嘴巴,眼瞅着徐淑媛翻身上马从街上驰过,两行清泪不可抑制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