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有东府小厮来报,说嘉义伯科场舞弊,号房中抄出了怀携。 熙和愣住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欲抓住那人再问时,却见太子已经冲出去了。 许是酒意上头,熙和起身的一瞬只觉头脑嗡鸣。她扶了额,踉跄上前几步,盯住那人,“你确认没有听错?是嘉义伯号房中抄出了怀携?” 事出突然,内侍全然不敢抬头面主,只压低了头,结结巴巴道:“回郡主的话,小人没有听错,是……是嘉义伯……” 大脑一片空白。 她挥了手,示意内臣退下,他却又想起什么,忙纠正说:“不……不是怀携,是预先做好的……试题……”到最后,内臣声音越来越小,如蚊蚋轻响,振得熙和耳中嗡嗡响得厉害。 科场泄题是重罪,本科主考官是卢世瑜,舞弊的又是嘉义伯,中书令这步棋走的可真绝。即便是清者自清,在天下人面前,也是极难洗脱干净的吧…… 熙和不记得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屋外下着雪,她仅着一件单薄襦裙,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雪水化湿了锦缎的鞋面,她骑着马在风雪里疾驰,雪花落在身上,打湿轻盈的衣衫,沉沉贴在身上,寒风蓦地便刺透了。 真冷啊…… 风头如刀,割在脸上,她紧紧咬着唇,直到燥热的心变得冰冷。 京城的霜雪,可真冷啊…… * 到了刑部,终究是没能赶上太子的马。 刑部的兵役不敢拦郡主,看过牙牌便放行了。 熙和走进牢房,看到前面有一位水色衣裙的女子,带着幕离,看不清面容,只是身段轻盈袅娜,定然是位美人。 她便问前面引路的衙役,他只回话说,是太子引进来的人。欲再问时,便听她已经开了口,熙和忙快步跟上,却不知萧定权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 “哥哥,你就都说了吧,是卢尚书给你的题。” 熙和差点儿被她这句开口跪呛死。 她幽愤地回头望了那衙役:你确定是太子放进来的人? 衙役低着头,不敢说话。 熙和紧紧攥了攥拳头。 举报太子坑爹啊! 她正幽愤着,却听那少年愤然起喝:“你胡说些什么?!” 不止是那位女子,熙和都被他震住了。 女子再劝,却又听他句句刚正之言,俨然是位贤良方正的忠志之士。 熙和不由走近了些,瞧见正中跪着的少年面容干净,眉目清朗,却是个极好看的少年郎呢。 “清者自清。阿昔,你赶快回家去!如果再从你口中说出卢尚书的尊讳来,你这一世都不要再认我这个兄长!” 一席语毕,陆公子措辞之精妙,语句之铿锵,熙和几乎要拍案叫绝。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细细思量着他方才的话语,似乎连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记了。 萧定权又问许昌平的话,陆文普闲坐着,却依稀察觉到有人望着自己。 他回了眸,瞧见一位女子立在昏黄烛灯之下,乌发,雪肤,幽瞳。雪水打湿了牙白的衣衫,墨蓝襦裙如夜色下深远的湖水,盈盈弱质,美得动人。 他起先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女子还在那里,昏黄的灯,幽暗的牢房,周身的一切都显得是那样虚幻,那位女子,美得不似凡人。 很多年以后,他亦是这般告诉她的。 他以为是话本子里的故事显灵了,落难的书生,当真遇上了神仙妃子。 哪怕是狐妖呢。 他想。 有那样温柔的目光,即便是妖,他也都认了。 陆公子正沉浸在董永遇仙的话本子里,冷不丁身旁的纨绔公子嘉义伯高声唤了一声:“阿怜!” 他忙回了头,却见顾逢恩委委屈屈地冲那女子嚷道:“就因为他尊崇卢尚书,他脸皮就比我白上几分吗?” “胡说!”熙和有些羞恼,低着头走上前,不欲让旁人瞧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逢恩见她衣衫湿了半边,额上还沾着融化的雪水,忙握了她的手,竟比自己的还要冷上几分,不免恼她又作践自己,嗔道,“这么冷的天,你不知道披件斗篷吗?” 在顾逢恩面前,熙和哪里肯在嘴上服软,即刻反诘道:“谁叫你舞弊的?” 顾逢恩却悠悠瞥了瞥陆文普,摇头晃脑,极刻意地学着舌:“清者自清。阿怜,如果再从你口中听到舞弊二字,你这一世,都不要再认我这个兄长!” 一旁陆公子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