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芙拉换上漂亮的新裙子，不合尺码，可她很高兴，同养父牵着手，被带到一家又脏又乱，位置狭小的酒馆里。
酒馆的老板是个女人，她抬起布满茧子的手，用力扇了养父一巴掌:“你真是恶心透了。”
那时候芙拉以为酒馆的姐姐是在说穿着不合身裙子、贫穷又丑陋的自己，现在养父死了，她意识到那是在说这个形似丧尸的男人。
不知名的陌生人救活自己一次，在碎得稀烂的生活里，可她的生活仍旧无法改变，逃离一次的命运，或许在某个日子会卷土重来。
芙拉咬住嘴唇，颤抖着腿站起身，保住贝尔菲戈尔单薄又温热的身体，犹豫着吻在他冰冷的嘴唇上。
“……你刚刚吐过吧？”贝尔菲戈尔不太高兴。
“我以为你要我这样做。”
“哈？我才没有。”他掐着芙拉的后颈肉，把她移到一边去，“你身上臭死了。”
04
芙拉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
贝尔找了一家旅馆，把她扔进浴室，站在门外威胁她仔仔细细把身体洗干净，不然就准备下地狱见撒旦。
他自己则回到了总部，让女孩在旅馆等着。
等到伤口结痂，翻出嫩白新肉，身体被搓洗得发红时，贝尔菲戈尔回来了。
神经质的王子此刻浑身是伤，绷带缠了满手，看起来有些狼狈，王冠都折断一角，一边抱怨着BOSS下手真重，一边坐到床边。
他仰身，脑袋靠在芙拉没什么肉的大腿上，骨头硌得他后脑勺发酸:“嘻嘻嘻，感恩戴德吧庶民，从今天开始你就要给王子工作了。”
“谢谢。”过于瘦弱，经历虐待的女孩觉得靠在腿上的少年实在是太沉了，又不敢开口，咳嗽几声，低低开口，“伤口……没问题吗？”
“再说废话就拔了你的舌头。”贝尔发丝散乱，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嘴角上扬，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玩具一样盯着她，抓起对方纤细手腕，抚摸皮肤下蜿蜒曲折的血管经脉，“你是怎么杀掉那个男人的？明明看起来这么弱小。”
“弱小不代表不能反抗。”芙拉沉下语气，“他是个酒鬼，身体早就被掏空。哪怕我不杀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胃出血死掉，或者是被追过来的债主丢进海里。”
“嘻嘻嘻，你真的很有意思。为自己的杀人行为找合理借口——其实你只是想杀他，胃出血才没那么快呢。”贝尔菲戈尔将手腕上结痂的伤口扣落，看着缓缓流出的血液，满意地闭上眼。
“我不杀他，王子大人也会杀了他。”
“我收到的命令可是活捉哦。”
芙拉沉默了。
她不该杀掉那个男人吗？他明明有罪，赌博、酗酒、家暴，可没人管他，警察不会，黑手党也没有，他不该死吗？这种人不该去死吗？
“他该死，但不该由你来杀。你杀他只是因为你想杀人，在法律上这是错误的……但这里是瓦利亚。”
“嘻嘻嘻……在黑手党的世界、在瓦利亚，杀人才不是错误，你想处理谁就处理谁，有更多的方式，有更多的选择。”
贝尔菲戈尔语调加速，音调逐渐尖锐，起身，用力捧住芙拉的脑袋，将额头贴了上去，炽热呼吸喷洒在眼前，他笑得张扬，心脏剧烈跳动:“王子喜欢杀人，所以王子是黑手党，你喜欢杀人，所以你也应该是黑手党。”
“你和我，都是天生的黑手党。”
05
漆黑的梦里，芙拉再一次看见沾满神圣血液的十字架，她走近了去看，才发现那血液是肮脏的、是腥臭的、是引诱人坠入炼狱的恶魔信物。
原来拯救她的从来不是伟大的主，而是遭受唾弃的丑陋魔鬼。
意识清醒过来时，她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贝尔菲戈尔睡在她身边。
好想哭。
好害怕。
好痛啊。
芙拉抬手，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她的指节变成尖锐利爪，流下黑色的、发烫的污浊液体。
她是恶魔吗？
会有人喜欢自己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变成这样了呢？
【你和我，都是天生的黑手党。】
是这样吗？
……
…………
“王子大人……”芙拉翻身，钻进少年怀里，双手死死攥住他黑色外衣，企图汲取温暖，“我爱你、我爱你……不要丢掉我好吗？哪怕我杀了人、哪怕我是怪物、都要爱我好吗？”
夜晚一片寂静，她微弱的啜泣在空间内显得格外明显，贝尔菲戈尔睁开眼，伸手搂住芙拉身体，轻笑:“嘻嘻嘻……会的哦，只要你是怪物，王子就会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