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预约好的客人,其他家都谈妥了,也接受了补偿。不知道这两家人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晚上没联系上,人已经到了……小野,早上寒气重,你先进去吧,我让他们解决……” 计野仿若未闻,疾行几步,上前一把抽走了少女手中的手机。 宁一手中一空,抬头,第一眼是少年漂亮的下颌线。 她还没看清他的脸就扑了上去,想夺回自己的手机,“你还给我……!” 少年伸手轻易地挡住她,低头冷冷瞥她一眼,修长有力的手指划过屏幕,轻点了两下,将手机抛回她怀里。 宁一手忙脚乱接住手机,急切地低头翻看。 删了?他竟敢删了?! 宁一只觉得大脑嗡了一声,抬手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少年的手微微一动,眼睛眨也不眨生受了。 皮肉相击的声音响起时,宁一望着少年紧绷的下颌线,愣了一下,再度高高举起手。 这次季野抬手挡住了,他垂眼看她,眼睫在眼周投覆下一层阴影,“够了。” 身后几个人紧张地围上来,他淡淡一瞥,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后退。 宁一气愤地想继续手上的动作,却分毫不能动弹。 “是你……是你们家的人是不是?!” 她大脑空白,不受控制地想要扑打他,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却被少年拖着往大厅里面走。 “喊德叔来。”他一面拖着她朝里走,一面朝打伞的人点点头,吩咐道,“再闹下去对客人不礼貌。” “你放开我!放开我!” 宁一激愤地喊着,挣扎着往后挣脱。 她挣扎得正厉害,少年忽而伸手一拉,相反的作用力让她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 她的鼻头撞到他坚硬的胸膛,眼里登时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宁一还想挣脱,少年倏然单手扣住她后脑紧紧按进怀中,“安静点。”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被郑重迎进去的宾客,动作强势,声音却染上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慌乱无措,“我……” 他垂下眼睛,“抱歉,但你也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吧?” 宁一震惊地抬头看他近在迟尺的脸,惊怖交加间脑子嗡嗡作响,被激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块湿冷的毯子,软软地朝地面栽倒下去…… *、 宁一在丧仪馆行政中心办公室的会客长椅上醒来。 意识的清醒是一个渐变的过程,眼睛还没能睁开,耳朵就零星地捕捉到一些话语。 “……低血糖还是怎么回事,用不用找个医生来看看?” “用不着,又不是什么金贵孩子,没事儿,睡会儿就好了。” “欸,也是可怜……” 这句“可怜”像只球,从亲戚们嘴巴里轮番滚了一圈。 宁一等他们可怜完才“悠悠”睁开眼。 另一户办丧事的人家已经走了,宁一断断续续地听大伯父叙述,听说是赔偿费给得丰厚,包场的那家人又是本地大姓,他们才干脆收钱走了。 宁一抹掉额上的薄汗,大伯母已经挤了过来,抬手神秘兮兮地冲她比划出了一个数字,“他们说可以给这个数的赔偿,或者在墓园给置办一个阴福厚的墓地。你看呢?” 之前殡仪馆的人说要双倍赔偿,因为宁一他们是大伯父托一位坐过他几次车的孙老板安排来的,所以很多隐形的费用都减免了,起始费也就那么小几百,双倍也赔不了自己这些人浪费的人力物力,亲戚们也不愿意大老远跑来跑去,所以大伯母他们才不肯同意。 可这个数字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何况好的墓地,是有钱也难得的,普通人家求而不得,不亏的。 宁一抿唇,“大伯母,他们家儿子,和我同一个学校。” 大伯母茫然地看着她,“一个学校的又怎么了?” 怎么了? 宁一呆住了。 是啊,怎么了。 一个学校的学生,动动手指就买走了另一个学生的孝道,那又怎么了。 大伯母见她发怔,以为她回味过来了,耐心下来劝, “一一啊,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咋们拧不过,耗不起,不如拿点钱早点安排,给你妈办个风光体面的后事。你也早点回去上课。” 一干亲戚连声附和,“你看你这身子骨,雨里随便站站就昏了,还是别折腾了。” 宁一低下头,扎好的马尾早就散了,长发凌乱地搭在肩膀上,她动了动唇,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