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傍晚时分，孙荷送程凌出来。
“程姑娘，你真的不要紧吗？”孙荷还是有些担心她。因为一整天下来，除了研究红园寺内积压的卷宗案子，程凌基本没怎么说话，也没吃多少。
孙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程凌心里有事。
程凌微微转头，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今日多谢你了。”
说罢，程凌阻止了孙荷继续送自己。
红园寺的大门外，杨生还在等着。见程凌出来，立马跳下马车，走到人跟前，恭敬道：“程姑娘，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程凌没有率先与他搭话，而是四处瞧瞧。过了一会儿，才轻道：“可能是研究卷宗有些太累了吧。”
程凌上了马车。
傍晚时分的京都，慢慢被夜色笼罩。
程凌坐在马车内，回想起白天那个食盒。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驾车的杨生一句：“你今日一整日都守在红园寺外吗？”
驾车的杨生回了下头，便道：“是，程姑娘。”
“可有看见其他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杨生一顿，仔细回想了一遍，最后道：“除了中间有位姑娘前来送食外，今日这红园寺便没有可疑人进出了。”
姑娘？
程凌心中念叨着杨生的话。
不久后心中一笑。
她倒是差点忘了，陆凛风从小男生女相，即便只是穿件女子衣裳，也会被认作娇俏的女儿家。
所以才会在面对周围人冷嘲热讽的时候，才会拒婚，才会愤而离家出走，留下书信一封，游走江湖，说是磨炼意志，更是扬言要将这男生女相的样貌也顺带改变。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凌还差点将他认作女孩子。
还唤了一声“姐姐”，被陆凛风当场呵斥：“谁是你姐姐？！哪儿来的野丫头，胡乱叫什么！”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和陆凛风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到陆家庄的那段时光了。
杨生驾驶着马车往厉王府赶，途中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脖子忽然间痛了一下。他伸手去抓，发现没什么伤口或者流血，便不以为然。
然而不久后，他开始头昏眼花。
就连马儿也逐渐不受控制，马车最后撞向了一处废弃的院子。
杨生的身子也失去了意识。
一阵剧烈的震荡过后，马车在夜风中停下。
程凌身形一晃，瘫坐在里面，感受到四周一片寂静。
诡异的安静。
“杨生，马车怎么停下了？”程凌小声问了一句。
她没敢乱动。
却也意识到帷幔外的杨生，此刻怕是已经中招，也不知是生还是死？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来拦阻马车。
程凌心中这般想的时候，她就听见马车外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此刻却越发响亮起来。
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忍不住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什么也没有。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簪早就被卫燃那个混蛋给扔在水牢里了。
砰——
马车车顶被人震开。
程凌当即护住自己的头部。
“阿凌，真的是你？”陆凛风看着熟悉的人惊喜道，立马上前，一步跳上马车，看着她。
程凌慢慢睁开双眼。
陆凛风的眉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张俊俏的脸，这么多年过去，并未改变多少，只是额角的稀碎发丝之下，有道看起来很深的痕迹，让他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沉重的气息。
她瞧了一眼杨生，发现对方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马儿安静地站在旁边。
似是看穿程凌的心思，陆凛风扫了一眼杨生道：“他没事，一会儿便醒来。”说着，他扶着程凌下车，而后紧紧抱着她。
被陆凛风抱在怀里，程凌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若是小时候，若时光还停留在陆家庄的那段时光，被陆凛风这般拥抱着，她可能会觉得很幸福很温暖。
程凌推开陆凛风怀抱，看着夜幕下那张娇俏久违的脸庞，生硬倔强又冷冷道：“陆公子，我和你们陆家的婚约早就结束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
“不！那只是我爹娘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陆凛风激动地喊着，那张娇俏的脸庞因为过激情绪，而在月光下逐渐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你曾经答应过我，说会等我回来的！”
程凌漆黑的双瞳看着他低头一笑，柔和的笑容依旧是陆凛风小时候熟悉的那个程凌，可他却在一瞬间明白，眼前这人，早就变了。
因为这个柔和的笑容里有他看不懂的心酸与无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