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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合元年,新帝下旨,捉拿叛将定远侯等余孽,长公主府被查封,长公主卫静等人不知所踪,红园寺被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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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日天黑,我们就混在装酒的大缸出去。如今新帝继位,若是让他发现我们和程凌还在京都,怕是免不了一死,赶紧通知程凌,晚些时候我们就——”
杨寒跟阿依刚回来,就发现屋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糟了!”阿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惊道。
杨寒立马上前,伸手去摸床榻:“余温还在,她应该刚离开不久。按理说,我点了她的穴道,你也给她灌了让人困乏的药,不会这么快醒来的才是……”
“不,”阿依打开面前的一个包袱,认真道,“杨寒,或许我们都低估她了。”
“什么意思?”
阿依将自己的包袱扔给杨寒,担忧道:“这里面有我的匕首,不见了。我猜她的身体应该早就恢复了,王爷当初帮她取出子蛊后,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激发了她体内巫林血的效用。她怕是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了,之后应该是跟我们演戏,从我们这里套取一些有用的消息。”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杨寒望着阿依问。
阿依道:“依计行事,明日天黑出城,我们先去找蒋林。”
大街小巷到处都贴着缉拿定远侯和长公主他们的画像和告示,人们纷纷议论着。
程凌望着画像,听着那些人口中的话,脑袋一片沉重。
自从被阿依救回来以后,她就被杨寒勒令阿依一直用药物困在那小院子里。直到今日一早,杨寒与阿依一同出门,她这才找到机会。
三个多月过去,她仿佛已经从地狱走了一遍。
那段时间,她从他们口中得知卫燃离开的事实,从他们口中得知大凉朝堂已经变天的事实……
她不愿一直活在杨寒和阿依口述的事情里。
卫燃死后,她有段时间烧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有个男人来找她,对着她厉声质问:“我养你那么多年,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卫燃死了,问天玺呢?”
是啊。
卫燃死了……
问天玺更是没有踪迹可循……
她如浮萍一样,随风摇曳。街上的凉风掠过她的身躯,寒意疯狂般侵蚀她的身体,程凌耳边忽然响起几道熟悉的声音——
“你这个笨蛋,本王不在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生病了怎么办?”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王这么好看的男人吗?”
“再看就娶了你!”
“笨蛋,哭什么啊!本王不凶你就是啦!”
“好啦好啦,多大人了还哭。跟个小孩子一样。”
……
那夜泠鸢阁与卫燃饮酒之后,卫燃在泠鸢阁门口等她。而她,则假借解手一事,去见了泠鸢阁内的一个人。
那人带她去见了自己的师父——问天玺前任守护圣者。
男人将她来到京都发生的一切短短概括,而后厉声发问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
为什么?
程凌也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什么保持沉默。
明明已经确认卫燃天生右心,那是问天玺守护圣者一脉独有的特征。可程凌却放弃了在他身上打听问天玺的消息。
她装了十几年的“程凌”,对于师父的命令,向来说一不二。可唯独在遇上卫燃之后,猛然发现,“程凌”这个身份,原来也可以带给自己痛苦的同时,也有那么刻骨铭心的眷恋。
师父为了惩罚背叛的卫燃母亲,控制了程凌,在那天夜里,见了暗影,并告诉暗影卫燃母亲的尸骨所在地。于是暗影便没有将程凌偷偷出去一事汇报给卫燃。
于是那天晚上,暗影倒戈三皇子卫峥,将原本卫燃打算在婚礼上揭发兵部侍郎通敌叛国一事悉数告知。
但暗影不知道的是,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而那花香,是刘贵妃身上独有的。
卫燃从小遭她迫害,对刘贵妃身上的气味比较熟悉。
于是,他在出发去兵部侍郎府邸之前,就让赵嬷嬷给泰安帝带了三句话——
“父皇让父亲一直陪着小燃,小燃已经很开心了。小燃不怪父皇和父亲,母亲怕是也是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小燃也希望父皇不要责怪父亲。另外,别告诉父亲,小燃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王爷——”
程凌抬手,想去抚摸卫燃的脸面。可刚一触碰,他就消失了。
不远处望着程凌那般痛苦神色的中年男人,面露愁容。一路跟着她,小心留着记号。
程凌最后来到厉王府后门附近的一个街道。
即便厉王府被查封,卫峥也没有放弃派人守着这里。不过因为是罪臣府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