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薨逝,皇帝缀朝一日,京官、外省官及内外命妇,服丧斋式二十七日,再着素服百日,自丧葬日起,百日内京城内外不得宰杀牲畜;禁丝竹歌舞;官民不得嫁娶。 这一切中规中矩,除了先帝的童皇后以外,大晋历代皇后、太后薨逝后都是这个待遇。 然而,很快,便传出消息,太后灵柩暂时存放于紫霄宫,待到陵寝造好后下葬。 亦就是说,太后不与先帝合葬。 这个消息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内。 孙家的九大罪里有谋大逆一项,若是先帝尚在,仅凭这个,太后便已是废后孙氏了。 好在先帝不在了,没有儿子废黜母亲的道理,因此孙氏依然是太后。 然而当今天子给了她做为太后的死后哀荣,然而却又同时给了她最大的羞辱。 以太后之尊,却不能葬进皇陵,陪伴在先帝身侧。 福地很快便选好,更令朝野上下哗然。 皇帝为太后选的这块风水宝地,竟然是在孙家祖坟附近! 孙氏女,还给孙家! 霍誉回到府里时,已是十日之后了。 明卉有一肚子的问题,从霍誉进门,她就说个不停,霍誉宠溺地看着她,自家媳妇这是在家里憋得太久了。 明卉从进宫哭丧的细节,说到去那位死去的尚书夫人送帛金,又说起德妃娘娘找过她,以及浏阳大长公主的那条帕子,最后她问道:“皇帝真不让太后入皇陵啊,他是不是已经确定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 “嗯,是。”霍誉扶着明卉小心翼翼地坐下,只不过十来天,明卉的肚子又大了。 “真的吗?”虽然早有猜测,可明卉还是很吃惊,哎呀,人生在世,就要不断地探索真相,比如宫里的那些秘闻。 “飞鱼卫找到了当年那个稳婆的家人,稳婆早就被灭口了,但她很机灵,留下了一封血书。 因为这封血书,她的家人九死一生,索性保存下来。 人是血崩,却是被害的,并非在场的稳婆,而是孙太后本人。 她以金针刺穴,造成产妇血崩。” 明卉张大了嘴巴,真相和她猜想得差不多,只是她没有想到,孙太后竟然懂针灸。 “那太后是真病还是假病?”明卉又问。 “是真病,却也是假病。圣下每隔三日,便派温德妃去紫霄宫,代他给太后请安。 温德妃擅长推拿,她每次去见太后,都要给太后推拿。 自从她常去紫霄宫,太后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她去了两个月,太后便病了两个月,最终油烬灯枯,药石无灵。” 霍誉说完,轻轻拍了拍明卉的肚子:“在宫里时,你没有单独去见她,做得很正确。” 明卉全都明白了,浏阳大长公主说,在宫里要靠手段,更要靠运气。 在大长公主看来,这位温德妃,运气不太好。 她猛的抬起头来,看向霍誉:“温德妃恨我?” 温德妃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却还要见她,分明就是临死还要拉个倒霉鬼,不是恨她还能是什么? 再想起当年她第一次进宫时,就差一点招了温德妃的道。 所以,温德妃恨她,从那时就开始了! “她为什么要恨我?我哪里得罪她了?”明卉想起那张艳如牡丹的脸,咬牙切齿,恨不能喷团火过去烧个稀巴烂。 霍誉当然也没有答案,但是事实证明,温德妃的举动充满恶意,她的确想害明卉。 “她什么时候死?”明卉没好气地说道。 “不会是近日,毕竟,她去紫霄宫请安的事并非秘密,若她在这个节碌眼上死了,有心之人便会联想到太后的死,皇帝可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霍誉解释。 明卉更生气了,温德妃一日不死,就一日还想害她。 偏偏她连人家为什么想害她都不知道。 明卉摸着肚子,忍不住抱怨:“臭大枣,早不来晚不来,我挺着个大肚子,想易容都不成,什么都干不了,哎呀,霍保住,我想卸货!” 霍誉无奈,这是想卸货就能卸的吗? “如果卸货了,你想做什么?”霍誉问道。 “当然是易容成温德妃身边的内侍,接近她,威胁她,逼她说出真相了。” 霍誉......也就是说,你想混进宫去,过一把行刺嫔妃的瘾? 算了,大枣,你来得真是时候。 呸,我闺女才不叫大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