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上高中的她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书信的开头写了十几遍,夹在漫画书里……她以为她不学好,脑子里只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撕了她的书信和漫画。 最后换来她捧到她面前的白纸黑字的证明,上面写着:沈肆月,中度抑郁。 她说,妈妈,放过我,你放过你自己。 最后的最后,是那次在医院的偶遇,她笑着用嘴型说:妈妈,我走啦。 她长得那样好,被抛弃、被丢下,这些年来生病自己照顾自己、打碎牙齿和血吞,身上不见半分戾气。 她是真的不把她当妈妈了,所以即使可能此生不复相见,也没有一个打给她的电话。 临走却记得把所有的存款交给她,是不是这辈子两清,下辈子就不用再见。 汹涌而至的难过猝不及防,盛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顾桢,手指在冬日夜晚冻得发红、发僵,像握着一块冰锥。 顾桢没有接,只是冷眼看着她。 盛南深吸口气:“这张卡里的钱,都是这些年她打给我的,断断续续,有二十多万吧。” 顾桢垂眸。 盛南笑容凄凉:“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边上学,一边攒出来这么多钱的……她得过得多苦多累啊……” “以后她结婚。” 说到这几个字,盛南突然哽咽。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 盛南深吸口气,继续说:“以后她结婚,肯定不会要我的钱,就当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嫁妆吧……“ “请您自己交给她。” 即使她是肆月的养母,顾桢的礼貌和教养也在此刻告罄:“外面风大,您早些回去吧。” 他的个子很高,走路很快,心脏像是被攥紧,沉闷无法跳动。 那道带着哭腔的声线,却被风送到他的耳边。 “她的信还是送到你的手上了是吗?” 顾桢停住脚步,剑眉微蹙,听不明白盛南在说什么。 很多个深夜无法入眠,盛南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到底是怎么把女儿养成了抑郁症,她明明很爱她,什么都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后来她想,可能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现在纠正,已经太晚、太晚了啊…… 脸上的泪痕顾不上擦,盛南一生要强,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高考前,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一整套《海贼王》的漫画,我都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漫画里夹着书信,那封信,她写了十几个开头都不满意,信纸团成团,一个一个扔进垃圾桶……我当时太生气了,全部给她撕碎了……” 盛南好像又看到漫天碎片纷纷扬扬,女儿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很苦,所有苦痛都来自于她,而那为数不多的欢喜,或许都是面前这个男孩子给她的。 “每一封开头的第一句话……”她看着顾桢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都是‘顾桢同学,展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