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夏在定律公式推论上犯了难。她将开普勒第三定律应用到太阳系的计算中，对于远离星系中心的星体，其运动速度随着运动半径的增大而增大，在实际观测中也是如此。这与她研究的暗物质课题相矛盾。应该反向论证的，怎么还证实上了呢？
她没有着急找出错误，起身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周末，观测站里人烟稀少，她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间异常刺耳，她放轻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茶杯里的茶叶淡了，刚才就应该倒掉茶叶的，她起身的时候瞟向课题，正巧看见一个刺眼的错误。
计算符号也能写错！她嘲笑自己的蠢笨，总是犯一些低级错误。她的精力集中时间有限，耐久力是短板，两天一夜的不停歇使她失了原有的水平。她知道自己应该休息了。
一个符号的错误，答案千差万别。星系的运动速度是不会随着半径的增大而减小的，反而是平直上抬的现象。因此得到存在暗物质的天文论证。她将错误修改。
因为长时间泡在观测站，让走回家的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费城的春天很冷，连樱花都只开了两周。她裹紧厚厚的羽绒服，一分钟都不想在外多待。
室友雪莉在家大扫除，只穿了一件衬衣，她看见瑟瑟发抖的日夏进来，嘲笑她太不耐冻了。日夏白了她一眼，问她还有没有剩余的晚饭。
“我昨天就特意给你留了寿司，可你一晚上没回来。冰箱里自己加热一下就能吃。”雪莉清理完自己的房间，准备对日夏的房间下手。
日夏向她道谢，一边打开冰箱找寿司，一边提醒她：“我的房间不用打扫。”
“nonono，我不是大扫除，是实行定期断舍离计划，看看你有什么不用的东西直接清理了。”她进去她的房间，又折回：“你应该没什么私人物品是我不能看的吧？”
日夏腮帮里装满寿司，做出请的姿势：“请便。”
她的物品很少，向来如此。衣服都是日常款式，数量也不多，清理起来不要太轻而易举。
“这是你的新体验方向吗？”日夏问她。
雪莉的专业是哲学，经常出一些古怪的思想方向，断舍离这个词当年还没有流行开。
“可不嘛，我们导师说，要给生活做减法。”
“减法？”
雪莉一边整理起她的衣柜，一边向她普及：“活到人生的下半场了，就要做做减法了，不然生活不会轻松，灵魂得不到升华。我就先从简单的做起，看什么时候能正真领略其中。”
日夏嘲笑她，“我觉得，再领略下去你就会出家了。”
雪莉反驳：“那不可能，我还有男朋友呢！”她向日夏得意炫耀，在她的衣柜里发现一件校服。
雪莉将它拿出来，啧啧赞叹：“这是你以前的校服？想不到你还留着中学时候的校服？用来怀念青春吗？”
日夏被她逗笑了，摇摇头没做声。
“哎不对，这衣服不是你size 吧，男款的？”
日夏夺走衣服，“对啊。”
“有故事啊？你果然是对我隐瞒了很多！”
日夏做出无语的表情，将衣服用衣架撑开，挂进衣柜。
雪莉故意激她：“没用就扔了吧，反正你也穿不出去。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断舍离！天呐，我瞬间了解到真谛了……”
日夏摇头，将雪莉断舍离的计划打断。
这外套跟了她六年。从充满流川枫气味到味道变淡，直至今日拿出来，日夏再没从上面感受到他的气息。日子太久了，她对他的熟悉在时间里消磨殆尽。
雪莉在她的床边坐下，神色好奇：“我想听校服外套的故事。”
日夏拒绝，咧嘴笑：“嗯嗯，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