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白予风将她送回泑山东宫府。
侍女们未眠,坐在庭院里等郡主,见到明月落地,立即围上。白予风在一群少女中略显局促。
明月拂袖:“我累了,都去歇息吧。”
白予风注意到她眼底的失落,欲言又止。目送她离去。
接连几日,明月郁郁寡欢。清子在泑泽仙院跟弟子研习,侍女们稍有闲暇,便跑去水涟殿找水武司。泑泽仙院岚岛掌门命弟子送来服装及饰品,每日由小仙人派送三餐。
侍女为明月打气:“郡主,水武掌门真的惊为天人,你那天仔细看了吗?”
明月茫然:“当然,好好的帅哥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侍女捂嘴偷笑:“他只是真性情。那位带着郡主体验飞翔的白衣仙人也不错呀,孤傲清冷,遥不可及。”
“是吗。”
见美男也无法提起明月兴致,侍女放下信件和茶水,悄然退去。十几年来,父亲在明月心里早已淡然,可如今事实摊在她眼前,无力无助油然而生。
泑山东宫府是父亲在泑山修仙时的住所,这里放眼无边的戈壁,巨石堆砌、雕刻建造,院内冈石铺底,挖砌清泉,庭中白玉石建筑长亭,室内巨石开洞做窗,轻薄纱幔为帘,三人高的拱顶雕刻着天神的故事。
东宫明月躺于床榻,干燥的风从面抚过,她记忆里,自己一直在玉砌府,女王是她的义母,关于她生父的传闻是东宫谨是王宫公开的秘密,女王给了明月丰富的物质,赐她封地、农奴和爵位。
曾有一日,女王心情大好,和明月下棋时透露:“你的父亲是神殿前神官,庇护大禾方国百年平安昌盛。如今你的眉眼和他是愈来愈发相似。”
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侍女,不悦,翻到里面,装作睡着。
脚步缓慢,在她塌前停下。
一阵风袭来,夹杂些许雪松味道。
她猛起。
一双聚集人间星河的桃花眼,看似多情。及膝长发由一根丝织束在脑后,清风吹过,几束发丝轻抚,他剑眉入鬓,眸若清泉,挺鼻如峰。
明月一袭寝衣,蓬头垢面,蜷缩在床角,她死死拽住被子,目光闪躲,男子出现在居室,略感不适
“听闻你近日身体不适。”
明月摇头,躲避白予风的视线。
白予风作为仙人,久不接触人间,不知民间礼仪,明月在她眼里只是一个黄毛丫头,他知道东宫思念父亲,深感愧疚,缓和语气道:“这里不比宫廷,清苦了些,泑山戈壁连绵,气温极高,不宜久居,纵使修道之人,在这山谷中建立绿洲,以供修养。”
明月见他言语恳切,回应:“我并没有身体不适,只是一想到从此这世间再无与我流着同样血液的人,感到寂寞罢了。”
“东宫,这里是你父亲的家,也是你的。只要你想,留在泑泽修道修仙都是可以的。”
“我不能,我出生于大禾,也属于大禾。这里是仙界,并不是我的家”明月看到案前信件来自魏承羡,“——更何况,我还有牵挂。”
白予风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案上。
明月拆开信件:“东宫郡主,日安。自上日一别,许久未见,念玉砌府桂花林。听闻郡主不喜热闹,家父特在颍河边置一府邸,为你我新婚做安置。郡主归来,我定自去迎接。愿旅途安顺。江洲太师魏承羡。”
来自未婚夫的关切,明月却提不起劲,心上仿佛有一层厚重的雾气凝绕。
他拂袖,那衣物好似长了腿,飞到明月身上。
她睁大眼睛,摸着自己的脸,一脸震惊地看着白予风:“这也是仙术吗?”
白予风淡然:“不是。”
他转身,不容明月拒绝,用神力将她带起,二人踏上仙剑,朝泑泽主学院飞去。
“我们去哪里呀!”明月被狂风吹的呲牙咧嘴,只好转过身将头埋进白予风胸膛,“白哥哥,你飞慢点。”
白予风暗叹:“无事白予风,有事白哥哥。”
明月没听到,她一只手护住发饰,另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腰:“慢点,慢点,我害怕。”
他轻笑,故意穿梭于云间,惹得明月越抱越紧,哇哇大叫。
戈壁漫,云清淡,风萧萧,山高远。
白予风揽明月缓缓落于泑泽中庭,那把寒霜剑随之收于袖中。泑泽中庭由一块块磨砂岩石铺设,几根高耸入云的通天柱坐落于中庭八个方位,上雕刻着天神蓐收的故事,中庭正对着一栋猫面宫殿。
人群熙攘,明月小心翼翼地从白予风袖子下钻出来。她谨慎环顾四周,发现周遭人的眼光都在二人身上,余光看到白予风不卑不亢地冲她伸出手,明月扯住白予风袖子。
明月低声询问:“为什么大家都看着我们?”
白予风似笑非笑,引导明月走到一根石柱前,目光上下扫视,定格在一处古语,道:“这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