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郡,南疆。伏波山脉中部,山势最为高耸的一片,围聚出了一座大型的峡谷。峡谷之中有水聚拢成湖,湖面不大,水却极深,好像一口超大号的深井,不可见底。从天上看,湖泊四周,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尽是休憩的野兽,偶尔还能看到那些形如小山,异乎寻常的巨大个体,也能够平和温顺的趴在兽群之间,显现出极度的,不合常理的和谐。峡谷四周,山体高耸而挺拔,即便是其中最为矮小的,也几可碰触浮云,就在峡谷四周的山体以外,一座相对并不起眼的山头绝壁之上,有一个虫洞大小的圆孔,圆孔之中,黑漆漆的,是一只会动的眼睛。跨越遥远的距离,它可以看到峡谷一角,弥漫的妖气笼罩之下,那可怖的景象。「山叔......」一个声音悄悄响起,又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人堵住了嘴,连带着那绝壁山体上小小的圆孔也消失不见,从外面看,自然得好像原本它就该是如此模样。可近乎一墙之隔的山体内里,却是个六尺见方的空腔,黑漆漆的山体空腔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对面而坐。蓦的,山体里亮起一点细弱微小的光,却是个白白净净的道童,手里举着个细细长长的火折子。在他对面,则坐着个丑陋的粗布汉子,此刻的他正瞪着一双眼睛看小道童,随即皱着眉头挥了下拳头。小道童正是洛川曾在河玉城带走的天真,而那粗布汉子,则是土山。天真显然并不害怕土山,见状竟还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外面,轻声道,「你方才动了妖气,若要被大妖发现,此刻也该发现了,若是发现不了,眼下咱们这般,定更加发现不了。」土山听得「大妖」二字仍免不了一惊,随即也凑上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恶狠狠道,「你方才明明知道危险,却不提醒我,真要是被大......被那些妖发现了,你我立刻死无葬身之地!!」天真摇了摇头,「你也说了,这里妖气冲天,便是你这样的,隔了老远也能感受得到,这般大的妖气,就好像日月之辉,在日月近旁,你这点烛火之光,定是微不足道了。」土山听到这里却更加脸色僵硬,因为烛火二字,可不就是那一夜河玉城里,那个能搬山抬岳的恐怖存在?!天真指了指墙壁,对土山道,「再打开个口子,我也看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土山恶狠狠道,「已经在这附近待了几日了,还不够?再看真将性命丢在这里如何?!趁着没有被发现,赶紧走!」天真摇头,「不能走。」土山诧异得瞪大眼睛,「不能走待在这里做什么,不去救你师父了?!」天真低了低头,面色颓丧,可随即抬起头来,仍是点了点头道,「有比救师父更重要的事情。」土山目瞪口呆,伸出一根手指再天真的额头上点了点,「你,你你,翻山越岭,冒着丢了性命的风险,跑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救你师父,现在又突然说不去了?!」天真稚气的脸上,目光不移,点了点头。土山又伸手在天真额头上用力点了点,「为啥呢,为啥呢你?!」天真道,「这群兽潮,有问题。」「有问题?」土山显然没有想到这里。「有问题,」天真道,「先前我们在北面,那一支兽群短时间里北上南下,好似是打了败仗一样,可走到这里,却不走了,不但不走了,按照你的说法,妖气冲天,那是比之先前还要强了许多的,他们,还要北上!」「北上?又如何?」土山道。天真摇了摇头,「太守大人的军队要从永昌南下河玉城,这里的妖夷不南下回防,却要从伏波山脉往北去,这还不奇怪?」土山想了想,又道,「我们能想到能看到的,太守大人定也能想到看到,说不得此时此刻,就有人族斥候与我们一样看着这里呢?」「不可能,」天真再次摇头,这一次,他还将手中的火折子熄灭重新收起来,山体里立刻便又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们之所以跑到这么近还能活着,是因为你是妖啊山叔!你是妖!你这点妖气大妖看见了也根本不予理会,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人身上!」土山被说得不能言语,乃至于头脑都有了一瞬间的迟滞,「所以你为什么又不去救你师父?」天真道,「因为我们得先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太守大人!然后再去救我师父。」黑暗之中,土山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我没有传信法器!!」「那我们就亲自去一趟!」天真道。土山无言以对,「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哪,而且若我们去了,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你师父早就......」土山自知失言,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柔声道,「你师父那时候说不定早就自己跑了,你不是说他那个人,能掐会算的。」「嗯......」天真的声音平静缓慢,「可他若是想跑,那一晚,不也就跑了么......」土山忽的就惊讶到无法理解的程度。天真道,「我和师父本来是在益城的,他非要南下河玉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