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趁机在做一些事情,通过各种掌握半掌握的方法,在内宇宙模拟器中重新排布各类元素。包括但不限于地球本地时空、雾气迷宫、云端世界……还有深蓝世界。嗯,还有一些不属于礼祭古字描绘对象的、更具体的结构。 有些还不够准确,但也不能纠结于细节。 深蓝世界就很典型。 罗南信手“落笔”勾勒,其实大部分还是通过编译器、礼祭古字加上天渊通用语的描述,一些实在难以言说的细节,才动用笔触。 星空界面上,属于深蓝世界的轮廓阴影模糊成形,与他“投耿问路”时的感知逐步趋近,同时剥离已知,暴露未知。 李维也不可能全知,特别是面对“古神躯壳”这种层次的存在物,他也需要解析翻译,也会出现错漏,当然肯定会有“用力不当”的地方,这些都会暴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罗南不用找出细节,只要看到趋势。甚至趋势都不必特别明确,能够大致触碰到深蓝世界与模拟器中其他元素的对应和作用关系,也就可以了。 “果然,殷乐在纯然旁观的时候,还是颇为敏锐的。”突兀出现的声音低沉悦耳,同时有微热气流,裹着某种甜腥的气息,在罗南面颊附近缭绕。 罗南转脸,面无表情看过去。 出现在罗南身边的,是哈尔德夫人。 “罗南大人,打扰了。” 以前哈尔德夫人大多时候,是称呼罗南为“罗先生”的,但这次回来,便改口为“大人”,不知是受了蛇语、亦或是武皇陛下的影响。 或许后者可能性更高些。 此时的哈尔德夫人头发简单挽髻,身着一件宽松的乳白色长袖衫,同色阔腿裤,居家制式,未着鞋袜,赤足踩在艉楼地板上,肌体微温,浑若常人。 这身打扮过于随意了些,但也没有办法。 她身上这些,已经是这两日蛇语友情支援给她的第五套衣装了。与孽毒较量之时,焚心刀全力发 动,她形神框架便脱实向虚,浑如燃烧的火焰刀锋,什么衣物都留存不住。 对此罗南是无所谓了,当面不方便,纯粹心念交流也可以。但哈尔德夫人还是个“讲究人”,尽量都妆扮得体,做当面交流。 其实罗南不太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不过想想这位,也是难得有喘息的机会,便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又记得她刚才突兀的发言,顺口道:“你说殷乐……什么意思?” “在北山湖时,殷乐给我写信,信中提及大人,便说过,您总是偏爱用构形的思维,解决遇到的问题。” 罗南“哦”了声,看了眼虚拟工作区上的星空界面,有些不理解:“现在这个,与构形何干?” “她其实是想说,您希望用一种‘高效且通用的方案’解决所有问题——您看待世界的方式便是如此。” “很多人都这么说……理想化技术人员的通病。”罗南信口回应,心里却给哈尔德夫人点了个赞。 这种时候,这种说法,称得上心思通透,眼光犀利。 这女人不走极端的时候,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嗯,走极端的时候更让人佩服…… “这样的方式存在吗?”哈尔德夫人眼眸中是纯然的好奇,“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要将宇宙万物,一切的活动和关系,统统纳入那个解决体系。” 罗南答得毫不犹豫:“存在的。至少在我认知范畴中,是存在的。” 而且罗南就走在这条道路上。怀揣着前所未有的明确指向,选择了解决一揽子问题的终极框架: 内宇宙。 哈尔德夫人不知道罗南心中的目标,她还有别的问题:“武皇陛下,也是这样的想法?” “那倒未必。”罗南想到的,是武皇陛下“格局问题”的评价。 他又看了哈尔德夫人一眼。这位女士倒是一点儿不介意讨论她的A轮投资人,大概也不在乎直接给AB轮的投资条件做比较。 这种不遮掩,倒不是骄傲或自不量力,更像是某种肆意妄为式的自毁。 哦,武皇陛下也提醒过。 罗南的视线在哈尔德夫人面颊上驻留,主要是她右侧面颊处的细长血痕。 照理说,在她重塑形神框架之后,这样的伤痕早该抹消,至今留存的原因,唯有故意而已。 罗南有点儿好奇,正好位置合适,他干脆伸手,指尖在哈尔德夫人面颊上划过,沿着那道血痕,穿过女士的眼角、颧骨、切入下颔线,最后在颈间作结。 哈尔德夫人一动不动,任他施为。 只是最后,问了一句:“大人可有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