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小雨。 春未过半,昼夜平,杏花开正浓。 窗外红杏绽放出一树雪白的花朵,地上也落了一片残瓣,丝丝细雨落下,留下点点水珠。 西秦郡王躺在床上,人已经虚弱不堪,脸颊清瘦了许多,身边贴己的侍妾一个都不在了,只好由郭氏派来的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伺候,但显然郡王是不接受的,几日来未曾吃喝,只是看着床顶发呆。 一名叫杏花的丫鬟端着一盘凉透的精细流食走出大殿,看着窗外的杏花树,忽然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越过外面一群祈福的僧侣和百姓,看向斜对面府邸一处楼阁的角落,微微点头。 那里站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随即一闪消失了。 独孤红枝落在鸿胪馆的院子中,脚步轻盈,只是眉心微微蹙着,不多时到了后院的鱼池边。 礼尚书和虎敬威又在钓鱼。 此时虎敬威在鱼钩上挂了蚯引,甩出鱼线,方道:“还没死吗?” 独孤红枝捏起一朵杏花嗅了嗅,说道:“死气越加浓郁,细作也禀报,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礼君桑叹了口气:“倒是能活,足足等了他大半个月了,朝廷的奖赏和钱粮昨日都已经到了!” 虎敬威沉思了一下,说道:“前几天他的那位白鹤丘妻子回了白鹤丘,身边的侍妾也都离开了,他想干什么?” 独孤红枝想了想:“搬救兵怕是很难,城外长辈分析,昆仑宫四派有很小的几率被搬动,可姜玉卿一旦病死,西秦形势瞬间明了,四大宗派又不是傻子,何必陪一个死人玩呢?” 没错!姜玉卿将死,已经深入人心。 虎敬威说道:“朝廷那边也传来消息,姜玉卿的表忠心奏疏已经发酵,加上姜家刻意造势,朝野已经相信姜玉卿是个忠臣,对于一个拥有五十万精锐大军的诸侯王,朝廷实在无法轻易动手,殿前军和神策军进退维谷,每日人吃马嚼,粮草辎重消耗很大。 另外,姜家那位老尊者、六位刚刚突破的小支奴仆尊者和一些傀儡,就快到了,这事你们怎么看?” 礼君桑笑道:“剥丝抽茧,其实很容易理清局势!姜玉卿将死,西秦需要尊者高手稳定局势,重病初愈的三爷姜虎也要重新掌兵。 这就是姜家京城高手赶来、姜虎带人外出巡视城防的主要原因。 姜玉卿在为身后事布局了,想挣扎一下,稳定西秦。” “姜家可怜啊!” 虎敬威摇摇头,“仔细想想,相比姜玉卿,姜虎那小子实在是小儿科,满身世族门阀的匠气,不知变通,可以轻松完虐。待姜玉卿死后,姜虎一支也留不得,西秦之局轻松可解!” 独孤红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城外不愿等下去了,还有五六日,三家长辈和高手便要动手击杀姜玉卿!先制造事端,引全城百姓惶恐,城外大军离防,我们和城外里应外合,等西秦郡王府空虚,趁机击杀之,皇命便算完成!” …… 凌云山。 相距兴灵州府三千七百余里,白云皑皑的高山顶宫殿座座,琉璃瓦斗拱檐,最中心位置,一柄巨大的长枪凋像直插云霄,散发着令人心季的威严与凌厉。 这里就是千年凌云殿,西域大派山门。 门下弟子个个着青、白二色长袍,竖银冠,入眼全是相貌俊秀、身姿挺拔的男女。 在主殿凌霄战阁中,此刻数十名衣冠楚楚、气势逼人的长老盘坐两列。 主座一位体格壮硕、鹰视狼顾的中年人,捏着下巴,面露沉吟之色。 而大殿中间,太寻公一袭儒家白色长衫,带着美艳动人的熊掌和赛青竹,长身伫立,自信而不露怯。 “西秦郡王的说法……倒是有些可笑了。” 主座的殿主凌虚子捋着胡须,澹然一笑,“什么气运?什么难处?有吗?我世外宗门,与他尘世朝廷、诸侯有何干系?” “呵呵……” 满殿长老不由充满讥讽的相视大笑。 熊掌和赛青竹微微蹙眉,倒是太寻公一副风轻云澹模样,侃侃而谈:“殿主乃名镇一方的武道高手,凌云殿也是西域千年大宗派,底蕴深厚,智者颇多,各位又何必如此矫揉做作? 有没有,各位心中最清楚,何况郡王诚意满满,想必各位也听说过西秦郡王姜玉卿的名头,我家郡王是何等的杀伐果断,何等的英明神武,又是何等的一言九鼎,敢与天下争?” 顿了顿:“何况一年内三十万大军自裁与凌云峰古战场,与贵派弟子磨炼武境,试问这种手笔,天下何人做得?他大周皇帝行吗? 【新章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