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战战兢兢地回头,果不其然,疯爹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眼,凉月不用想也知道疯爹现在有多生气! “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吓人!我就是那几日特别倒霉,做什么都做不好。爹爹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地,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疯王纹丝未动。 “我可是有自愈能力的,什么伤什么毒能难倒我呢?我一个万妖之祖要是没两把刷子,能小小年纪就收拾了那么多妖呢?你说是吧?爹爹?” 凉月小心翼翼地往疯王身边挪,她先去看疯爹的眼睛,见那里面没有红色,才稍微安心了些。 可是疯王的脸色差极了,他的鼻息好像有一口气吸不上来,憋得他后槽牙狠狠地咬着,嘴唇的尖微微颤动着。 凉月看到,疯爹的手放在膝上,握成了拳。 他该不会要打人吧? 凉月想起之前风缄提到的那个“血光之灾”的预言,就觉得这个时候认个错,也总比弄出错乱来的好。 “我……” “是爹的错。” 凉月眼看着疯爹唇齿张合着好像吐了几个字,她不知怎么,有些耳鸣,没听清。 顾怀酒松开了拳头,那颗白色的棋子此刻已经被捏成了粉末。 顾怀酒看着闺女晕乎乎又茫茫然的表情,心里更是一纠。 他明明很宠她,为何她还是怕他? 是因为发疯时,吓到她了? 顾怀酒觉得以闺女的胆子和见识,还不至于害怕这个。 如今细细回想每次闺女离家出走的时候,大概都是自己不知克制,说了些伤人心的话。 人生总多有悲伤难过,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接受的一些言辞,一旦不小心把它们说了出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么悲伤难过的情愫便会被无限放大,这才是伤心。 旁人都觉得顾怀酒的女儿性子是随了他的,睚眦必报报复心极强,其实顾怀酒倒觉得,闺女只是,太长记性了。 无论是别人对她的好,还是对她的恶,她都牢牢记在心里,以此告诫她自己:绝不做好人负累,更不被恶人践踏! 从前闺女一向都是很有自己的主见的,但自从那日,他糊涂地说着什么让她以后不要再外人面前使用妖力的话之后,闺女当夜便离开了碧水湖行宫。 再回来,闺女脸上就没有挂上过真正的笑意,哪怕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他也明里暗里的道了歉,可是闺女就没有再变成从前那样。 顾怀酒此时才意识到,她离开的那些天,发生了什么,叫她把自己,关在了心底,并且不打算把自己放出来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说什么自己永远不会动情的话! 顾怀酒后悔了,一句话,就把闺女与自己的关系拉得很远。 若不是他们还有亲缘关系,顾怀酒觉得,闺女都未必会再留在凌国,留在人界。 顾怀酒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问,闺女也是不会说出那些天她到底去了哪儿,经历了什么的。 倒也无妨,他总会想办法知道的,毕竟还有顾北斗在。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顾怀酒刚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平时哄闺女的法子,都太寻常,太没有心意了,闺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哄好呢? “若是爹以后再说什么混账话,你想怎么撒气都行,就是不许……” “不许离家出走!我知道。” 凉月接下了顾怀酒的话,低头把他掌心的棋子粉末吹散了,把自己的小手拍到疯爹的大手上。 “呆会儿天都亮了,您可怜可怜那些大臣的膝盖吧!您已经迟了两日的早朝了。” 凉月根本不知道顾怀酒在片刻之间想了多少,她眼睛有些酸,是真的困了,沾枕头就能着的那种。 早起对于顾凉月来说,实在太折磨人了。 虽然太医也不下十次与疯王提过“早睡早起”的理念,虽然疯爹也试图让凉月改掉熬夜的毛病,可是几年了,成效甚微。 没想到,一个早朝,就把凉月晚睡的毛病给改了,现在就剩早起了。 这个太难了。 凉月攀在疯爹肩头,耳朵里听到朝臣们咿咿呀呀念经一般汇报工作,眼皮愣是睁不开。 估计过几天,她就习惯朝臣们的“催眠曲”了,根本不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断了疯爹“望女成龙”的一厢情愿。 “梅听寒,你溜出来,可是又要来骂本王的?” 顾怀酒冲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