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灰,“不谢哒,不谢哒,再见啦!”
说罢,小丫头向前跑去,不一会儿转过回廊,不见了身影。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谢薇理好思绪,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取来只小铜锅架在烧红的炉子上,倒入牛乳与糖块,持续以勺子搅拌以免糊锅,待牛乳微微冒泡即离火。
牛奶醇厚的香气弥散开来,而一旁的大婶似乎已进入收尾阶段,锅碗瓢盆铿铿哐哐响个不停。
谢薇仿佛听不到,麻利地将先前滤出的姜汁分别倒入几只小碗,继而将热气腾腾的牛乳泼入。
她闭上双眼默数片刻,取来一只汤匙放入其中一碗。
只见汤匙稳稳当当地立在牛乳之上——其下的液体已然凝成辛辣醇美的膏体。
成了!
*
雪落无声,衡芳馆金老太太的卧房内,五六个炭盆将室内熏得如炎炎夏日一般。
金老太太病了月余,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大半,脸色灰白,强打着精神从床上坐起来,陪儿子和两个媳妇说了一会儿话,才摆摆手,示意随侍在旁的刘妈上晚膳。
闻言,二太太便和老太太身边的刘妈张罗起来,一个取了张檀木小桌支在床上,另一个将谢薇和胖大婶做好的菜肴捧出红漆食盒。
这金老爷取了两房媳妇,大太太姓方,生得是杏目桃腮樱桃小口,雪肤花貌水蛇细腰,若非预先知道她是正妻,倒颇有些传说中“狐狸精”的样子。
反观这二太太袁氏长相清丽,举止端庄,打扮得也是素雅清淡,金家本是经营金店为业,她的头上却只簪了两支素银簪。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倒有几分正房太太的气度。
这一方一袁两房太太,就像是水与火,从第一天就不对付。
这一头,大太太见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也不坐着拿手帕子抹额头上被火盆热出的汗了,忙接过刘妈手里的活计。
她从桌上的几道菜肴里各夹出少许放在一只瓷碟子上,另捧出一碗蒸得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丝苗米,一并拿与老太太吃。
谢薇与胖大婶候在门边,俱是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大婶不愧是从乡下流水席里锻炼出来的,短短一个时辰,就张罗出了四菜一汤。
谢薇抬首向卧房中间的桌子看去,只见炙鸭子鸭皮薄脆红润,赤色汤汁晶莹剔透;小巧的蒸笼里盛着粉蒸排骨,饱满的糯米清香四溢,火候刚刚好的排骨,软烂脱骨,汁水浓郁……
这原主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此刻见了满桌佳肴,谢薇顿时感到饥肠辘辘,止不住地吞口水。
“啪”的一声,清脆的筷子声打断了谢薇美好的幻想。
只见老太太撂下筷子,将头偏向床里侧,恹恹道:“我如今闻不得油腥味,这满桌子油腻腻的,做来与谁吃?”
一旁的大婶看谢薇费了一个时辰才弄出那么个玩意儿,头早已昂得老高,想着这回自己稳赢了,激动得就差哼小曲儿了。
没想老太太忽然翻了脸,她慌乱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这……这……这不怨我,我不知道呀……”
立侍在床边的两位太太亦是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谢薇鼓足勇气上前道:“老太太不妨试试小人做的姜汁撞奶,听说老太太害得是风寒,这姜汁可以暖身子,您喝完以后发一身汗,兴许这风寒就好了,赶明儿胃口好了,吃啥都香……”
刘妈见这不懂事的小丫头往火里添油,呵斥道:“主子们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老太太摆摆手,转过脸瞧了瞧她,因久病而下陷的眼睛里闪烁着些许亮光。
“这小丫头年纪小,胆子却不小。”
谢薇算是瞧明白了,这老太太卧床归卧床,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大太太方氏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从食盒里端来一碗姜汁撞奶。
老太太看着那雪白的膏体,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什么玩意儿?能好吃么?”
老太太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薇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胖大婶适时向她递来挑衅的眼神,似是在说,我不好,你也别想好,咱俩一样一样的。
谢薇的心嘭嘭直跳。
莫非是糖块加的不够多,压不住老姜味道?
又或者是老太太喝不惯牛乳?
谢薇这一头急的够呛,老太太的眉头却又展开了,拿起勺子又尝了一口。
老太太接过帕子抿抿嘴角,又半闭着眼睛回味了一阵儿,向着谢薇道:“我向来嫌老姜的味儿冲,平日叮嘱厨房只许用姜水,你这丫头做的这个却好,既辛辣芬芳,又不冲鼻子,尝起来还甜丝丝的。你叫什么名字?”
谢薇知道进金府八成有戏了,冲老太太笑道:“谢老太太夸奖,小人名叫谢薇。”
“你做的这个叫什么来着?我倒头一次尝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