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八成是能谈成的吧?” “知道,但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更有传道授业的栽培之恩,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这显然是覃嗣的阳谋,回去就早些结束和谈,顺便让倩儿收收心。不回去,就多煎熬一阵子。反正怎么样都不会舒服,以倩儿的性格肯定会选择回去。 “明白,你我终究不同路。” “是啊,不同路。” 倩儿有些落寞,端起酒壶又灌了一口。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算了吧,你家那两位又该说三道四了。” “不至于,她们很善解人意的,玉真不是特意回避了吗?” “明早走。” “这么急?走吧,喝酒去。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没人打扰。” 二人出宫门,架上马车,直奔平康坊方向。 路过朱雀门,门楼前的大路旁人山人海。百姓们不惧炎热,撑着伞,翘首以待。 “他们干嘛呢?” “他们啊,等着看今日的新闻呢。” “新闻?” “开了有两日了,你没看过吗?” “没有。” “通俗点讲就是邸报,朝廷会将政令写在邸报上发往到全国。以前只有官老爷能看,现在会在那块白幕上播报。” “那有什么好看的?” “可别小看这一场播报,这是京城才有的第一手信息。利用好的话,是能挣到真金白银的。比如扬州城的重建,就已经圈走了不少商人,都想去分上一杯羹。” “切,雕虫小技。” “政务公开则朝堂明朗,朝堂明朗则民心不惑。用我娘的话说,这叫连锁反应,迟早会见识到它的厉害。” “可是这冷冰冰的政令有什么好看的?” “傍晚还有一场歌舞曲艺表演,陛下特许,与民同乐,那才是百姓们喜欢看的。” “呵,花样可真多。” “格局小了吧,掌握舆论导向,也是国之利器!” 马车经过人群,外面议论纷纷,嗡嗡声连成一片。 “听说没,昨日锦团儿姑娘复出,跳了一段霓裳舞,美轮美奂,这大半个长安城爷们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可不是嘛,我昨日没占到好位置,今日早些来,不曾想还有比我早的。” “还有两个时辰呢,且等着吧。” …… 李余年扬鞭,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 “这锦团儿是谁?” “寇…寇准的姐姐。” “寇准的姐姐?哦,可是那日麟德殿夜宴,与我同坐一桌的女子?” “是你非要与我们同桌的好吧。” “那女子生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目光有些不善。” 倩儿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还有那个骑白龙的女子,也是用这般眼神瞧我!好你个李余年,可真是处处留情,一肚子的坏心眼儿!” 一只脚从门帘儿里蹬出来! “嘭!” 李余年应声跌落马车打了个滚,好不容易拉住受惊的马匹,回头时,发现头上的斗笠不见了。 “哟,那不是李余年吗?” “还真是!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与那妖女私奔了吗?”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玉真公主还不够好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不是,女子各有各的风味,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哎,我瞧着像是被踢下车的,着紫衣的,不会是那妖女坐在车里吧?” …… 左一个妖女,右一个妖女,听得倩儿火冒三丈,掀开门帘,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带着真气的吼声震慑人心,全场鸦雀无声! 李余年拱手环顾四周,牵着马儿快速逃离现场,脸上的笑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天地良心,风评本就已经很差,眼下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下你满意了?” “哼!” 倩儿悻悻地坐回车厢,说不尴尬是假的。方才迎着百姓们猎奇的目光,各种流言蜚语仿佛已经传到了耳朵里,脸上火辣辣的,就差直接飞走了。 直到二人的马车走远,背后的议论声彻底地炸了锅! 李余年咬牙说道:“长安城呆不了了,只能出城了,走不走?” “走就走!” 马车出城门,过灞水,一路向东。 经过泗水桥时,一袭绿裙跃上马车。 瞄了一眼车厢,开门见山地问道:“李余年,你还要不要脸?又私奔?” “姑奶奶,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啊?” “切,你可真是债多不压身啊。” “你还不是一样?整天寻思着勾搭和尚还俗。” “呸!我那是故人!” “拉倒吧,偏偏你的故人刚好生得俊俏?” “滚犊子,小心我劈死你。” 眼见马车过了官家驿馆,阿璃问道:“怎么还往前走?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别提了,我俩在长安城里被认出来了……” “哈哈哈!报应!” 阿璃笑得前仰后合,铜铃般的笑声惹人侧目。 良久。 李余年话锋一转,说道:“青沅的事很抱歉,暂时不能帮你,一直没机会跟你开口。” “和谈嘛,我懂。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听了半晌的倩儿忍不住探出头问道:“你与我三叔有仇?” 阿璃回头瞥了一眼倩儿,说道:“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找她麻烦。” “嘿,你这小丫头?下来比划比划?” “谁怕谁?” 二人大眼对小眼,呼喝起来。 “好了,难得咱们三人都在,讲讲清楚也好。” 李余年一番讲述,将青沅当年干的荒唐事说了一遍。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网,令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马车悠然前行,来到了东郊农场。 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 金色的海浪随风起伏,一浪接着一浪,沙沙的声响犹如天籁,由远及近,带来一股浓郁的麦香。 突如其来的宁静令人心神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