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跑回来的。 绝望日复一日,军中的情绪哀上加哀。 麝月站在不远处,也时不时地向北方瞧上几眼。一路紧赶慢赶,连决战的边儿都没摸着。不过也正因如此,南瑄国的士兵躲过了一劫。 与她境遇相同的,还有旁边的登徒子窦渊。带人押送粮草物资,还没送到地方,就跟着败军中途折返了。 被按着头闭关了两年,四品是四品了,却惊奇地发现不值钱了。毕竟连一品术士也说没就没了,这天下的规则怕是要改了。 周宜突然跃下城门,向远处奔去,惊得近卫小满急忙跟着跳了下去。 麝月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愣是没看见一个人影。直到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个巫师的直觉居然输给了一个武夫。 看来娘亲骂的是一点都没错,就是个粗线条的男人婆。 眼见只有五个人回来,周宜全身冰凉,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还在。 李余年一把扶住周宜,抚去她手背上的冰凉,轻声安慰道:“别怕,还有我们。” 陆续有人从北门赶来,或飞,或奔,在看见五人身后再无他人后,饶是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潸然泪下。 “我等愧对各位,潜回战场却没找到他们的尸首。” 五人抱拳,面对众人作了个大揖。 牧北渠与梁成松面北而跪,身后的梁旭跌倒在地,哭得像个孩子。 薛怀义与耿蔺稍后赶到,有震惊,也有想当然的确认。 良久。 周珏说道:“诸位请节哀,事关天下存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余年看向周宜,示意她说话。 周宜平复心情,缓缓说道:“当前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巩固京师,依托坚固的城防再打一场生死战。二是南迁,该切割的尽早作切割,将所有资产全部南迁,一切以京城之战的结果为准,再作计较。” 接着命令道:“濯升梁成松为安西将军,即刻启程返回凉州整顿军务,准备向京城靠拢。” 梁成松跪拜:“遵旨,谢陛下。” “任牧北渠为原州守备,兼镇北将军。统领北线一概军务,赐御刀,授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牧北渠跪地,双手接过先帝的金刀,不禁心潮澎湃! “封耿蔺为征北将军,封薛怀义为讨虏将军。二位将军就别来回折腾了,驻扎在京郊大营,协助寇将军巩固京师。” “遵旨!” 一圈安排合情合理,令周珏和李余年目瞪口呆! 梁成松几人看向李余年,结果换来一个摇头的回应,顿时咋舌,合着玉真公主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个! 李余年看向坐在地上的梁旭,说道:“梁旭,你留下吧。你娘说过,让你跟着我。” 梁成松一脚踢过去,骂道:“还不谢过李将军?” 一听可以留在京城,梁旭来了兴致,赶忙起身拜谢。 安排妥当,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至此,壮士断腕。原州以北的千余里地界不再属于大遂,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大雷死死地压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牧北渠带领西北军与虞家军驻守原州,京师主力,东南军,西南军,以及南瑄国的援军,先后开拔回京。车马物资一路排开,绵延百里! 李余年几人带着剩余的虎贲卫与神武军先行一步。 行程过半,夜宿于泾水旁的风波亭。 走得快的话,能在明日太阳落山前进入长安城。 风波亭是一个小官驿外的送客亭,依山伴水,背靠竹林,风景尤为雅致。 送客至此已经算是极致距离了,因为出了风波亭就是关外。 小小馆驿肯定是住不下这么多人的,士兵们索性围着驿馆就地露宿。环境不差,比起边塞要舒适太多。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败仗之军的士气肯定好不了,神武军不足千数,虎贲卫更是只剩九人,近千人却连个愿意说话的人都没有。 驿馆内。 清退了原来的四名驿卒,换成了清一色的自己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小满的安保工作做得还是很老练的。其实有李余年陪在新君身侧,大可以放松一些。 西厢房内,李余年将灯火扇灭,准备出门。 “余年哥,我怕。” “哦,你只管睡,我再坐一会儿。” 李余年于黑暗中在床头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享受难得的清净。 神觉不自觉地放开,缓缓铺向院外。今日不同往日,方圆几里的范围还是很轻松的。如果再加上神魂之力,甚至能看见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 一路延伸至风波亭,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亭内,自顾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亭外的地面上,躺着几个人影。 暗哨全被拔了,高手。 李余年示意周宜别动,起身跃出厢房,向驿站外的风波亭落去。 来人是一位青衣道士,生的仙风道骨,手持一把浮尘,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李余年抬手说道:“未请教?” “青城山,上清宫,清虚子。” “哟,老冤家了。宫主亲临,有何指教?” “受人之托,截住尔等。” “你可知道驿馆里面的人是谁?” “新君。” “谋逆是大罪,诛九族。” “贫道自然知晓。”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上清宫的事情我一直留意着。之所以不动你们,是想给彼此留个台阶。” “狂妄!真当我们怕你不成?” “你是不是想说,如今国师没了,没人罩着我们了?” “正是!” 李余年头疼,无奈地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你们山门负责情报的曾长老是我燕门的人。你知道的,都是我想让你知道的。” “哈哈,你糊弄谁呢?我们上清宫根本不可能出叛徒!”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朝廷如今栋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