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雪,下了整整一日。 冰墙上白雪皑皑,冰墙下血流成河。 尸山构成的火堆烧了不下十座,灰烬混着融化的雪水,再加上腥臭的血水,地面上遍布脚印,泥泞不堪! 夜幕降临。 南下大军就这么搁置在冰墙以北,鬼哭一般的嚎叫声就没有停歇过。 烂泥中央,一团篝火烧得正旺。 火光摇曳,将两个人影拖得很长。 大道剑架在篝火旁,上面穿着两只鸡,烤得滋滋冒油,芳香四溢! 火光映在爷孙二人的脸上,面色微醺,笑容豪迈。 “你小子有福气,奇遇不断,如今又填了女儿。我那重孙哟,生得水灵,跟迎雪小时候一模一样。哈哈哈!” 添丁是大喜事,老帮主笑得合不拢嘴。 李余年递过一个酒壶,笑道:“那还不是托您的福,有迎雪这么好的孙女。” “哎,这话我爱听。” 老帮主也不含糊,将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随手一扔又接过一壶。 “好啊,你二人这是要将天下武夫的光全占了?”一道瘦小的人影由冰墙上落下。 火光映衬下,发须皆白,身子越单薄了。 李余年赶忙起身抱拳行礼,问候道:“狼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行了,都这个节骨眼了,就不拘这些小节了。” 狼主兀吉乃环顾四周,大军重重包围。黑暗中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人,景象十分骇人! 三人重新坐定,把酒言欢,谈笑自若。 “这地方不错,地势开阔,适合决一死战。”狼主说道。 李余年指着远方的黑柱,笑道:“快了,等那老小子出来,杀他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豪气!干一个!” 火光晃动。 两道高大的身影陆续落下。 “呛!” 一面高大的盾牌立在篝火外围,挡住了由西北吹来的寒风。 四翼神官翎来至李余年身后侍剑而立,神情冷艳,并没有与众人打招呼的意思。 小白上来就掰走了大半只鸡,坐在篝火旁啃了起来,初为人身,吃什么都新鲜。 “小白,翎,都是晚辈过命的朋友。” 狼主唏嘘不已,叹道:“昔日一别仍是少年,哪知气运隆厚至此,竟有这番光景!” “这叫应运而生,羡慕不来的,哈哈哈!”老帮主笑道。 “言重了,能与各位前辈并肩作战,是晚辈的荣幸。” “哈哈,喝酒!” 说话间,一阵马蹄声由黑暗中传来。 绿马骑士的面容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骇人。 “主要见你。” 李余年起身抱拳说道:“各位稍待,我去去就回。” 圣堂前,“人”影重重。 两名大祭司站在木门前,黑马骑士与白马骑士分站阶下,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聚焦在圣堂的门口。 李余年踏上台阶,信步走进圣堂内,大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 圣堂内空无一人。 中央一道黑柱光影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黑柱内一个人形轮廓渐渐凝实。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成长如斯,我认可你的实力。” 声音虚幻飘渺,却能清晰入耳。 “有事说事。” “呵呵,年轻人不能太急躁。” “直接一点儿,你能许我什么?” “人间之主。” “我做人间之主?那你图个什么?” “我所图之物自然比这个大。” “大到可以容许我做人间之主?” “当然。你保你的安宁,我图我的大业,怎么样?” “那死去的人怎么算?你能帮我复活吗?” “哈哈哈,这可不是你这个境界的人应该说的话。但是不怪你,你提升的太快了,心境还没跟上来,容易钻牛角尖儿。” “还以为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原来是这种没有约束力的承诺,看来还是高估你了。”李余年转身便走。 临近大门。 “我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离去的脚步声停下,李余年转过了头,一抹赤红侵染了双眼。 “与你有关?” “让开道路,我就告诉你。” “做梦!我与你不共戴天,我会等着你出来,然后亲手斩杀你。” “你可想清楚,这是主给你的唯一机会,跨出大门便不作数了。” 剑光闪过。 李余年快步走出圣堂。 身后传来摩烈愤怒的咆哮,所有人皆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怎么样?摩烈许你什么?”声音来自脑海。 “前辈?没什么,人间之主罢了。” “这么大?看来摩烈的后台不小啊。” “哦?前辈也认为他有后台?” “是不是太小看天门认可的一品术士了,知道一千年出了几个一品术士吗?” “两个?” “是啊,一个一品术士便强行强行延续大遂国祚百年。” 李余年的心里一咯噔,问道:“强行?” “你不知道的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九幽素女说的一品术士,正是国师的师父,也是黄女士的师父。大遂建国没多久,他就消失了。 “哈哈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问甘愿牺牲自己,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前辈,这应该挺重要的。” “前辈?” “......” 大军围了一夜,再无纷争,临近清晨居然退兵了。 祈祷声大作,嗡嗡的声响相隔几十里都能听见。 忽然。 刚刚泛白的天色再次暗了下来。 浓烟滚滚,从黑柱中渗出,如乌云压顶,遮蔽了天日。邪恶的气息充斥着整片天地,令人心头感觉极不舒适。 “终于要出来了。” 一行五人向夏州城进发。 “慢着,此等战事,怎能让几位一肩担之?” 三道人影从冰墙上跃下。 灰白僧袍的迦叶尊者,衣着华贵的宾度罗汉,以及仙风道骨的珀斯罗汉。 马蹄声轰鸣,由南面而来!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