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战场,远走高飞。 只能说,飞将军李广有些憋屈啊。 他不知道霍去病、曹襄、杨川都去了哪里,如今,就算有人能够突围出去,想要送一份求援信都不可能了。 “莫非,某家要战死沙场了?” 李广坐镇大阵中心,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让这位壮硕结实的陇西汉子满面疲惫,双目充血严重,嘴唇上,结了厚厚一层血痂。 经过一番拼死搏杀,他终于退守到一片山坡上,背靠胭脂山一座小山峰,算是稳住了阵脚。 可是,李广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望着源源不断冲锋上来的匈奴骑兵,以及远处乌泱泱几大片匈奴人的营帐,李广心中第一次涌出了绝望。 三日前,营中便断了水。 为了让将士们恢复体力,他已经下令,开始宰杀战马,让那些老杀才们每人喝了一大碗马血…… 再过两三日,匈奴人不退走,这一支不足六千人的步兵必败无疑。 而且,应该是全军覆没。 李广的战马也被宰杀了。 他端坐一块石头上,左手放着一把黄杨木大弓,七八支箭,右手捏着一根丈八长枪,脸色平淡,犹如一座沉默的大山,让那些精疲力尽的老杀才们看一眼,便觉得有些心安。 为将者,动若猛虎,携风裹雨,凶猛无敌。 静若大山,沉默如斯。 身经百战的李广明白,一旦自己这位主将心神胆怯,存了求活之心,这一支军队也算是到头了,覆灭只在一念间。 “将军,要不要冲出去搞点水?” 就在李广沉思之际,一名老杀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声说道:“营中断水三日,老弟兄们都扛不住了。” 李广叹一口气,将挂在脖子上的远视镜取下来递给老杀才:“你自己看吧,距离咱们最近的一条河,在七八里外,匈奴人早已截断了所有的退路。” 老杀才用远视镜观察一阵,神情黯然。 孤军深入,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匈奴人的骑兵和营帐,不要说冲出一队人去取水,就是这六千多人一起冲锋,估计也冲不出去三五里路,便会被源源不断的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 “张八爷,这一次,对不住了。” 李广叹一口气,淡然说道:“此次带领各位老弟兄出征,原本想着给大家博一份军功,也好给咱陇西人挣一口气,不料……” 老杀才突然开口,咧嘴一笑,露出稀稀拉拉的十一二颗大黄牙:“李广,你狗日的净说瞎话,废话,屁话,还有没有一点飞将军的意思了? 老弟兄们跟着你出征,早已存了必死之心,你还说个求啊? 看看咱们这些人,一个个的,看着是个人,实际上,早就成了一把老骨头,就算不跟着你出来打仗,再过三五年,还不是两腿一蹬,一口气抽不上来,就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身? 李广,你若存了必死之心,老弟兄们便会跟随你去死,去拼,去杀。 你放心,陇西老卒,不会给大汉丢人。” 老杀才说完这些话,心情大爽,伸出自己瘦不拉几的拳头,在李广壮硕的肩头使劲砸了一下,嘿然笑道:“狗日的,要不是打这一仗,耶耶我就算吃了老虎求,也不敢打你这位飞将军啊! 哈哈哈……” 老杀才纵声长笑,其声嘶哑,宛如夜枭。 老杀才的长笑之声,苍凉而迷离,带着一股子决然,让周围正在修葺兵械的老杀才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看个求啊,还不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老杀才张四爷哈哈大笑,提着一根染血长枪,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名老杀才嘟囔着骂道:“耶耶我就是在看求啊……” …… 又过了一日一夜,休屠王、李广之间的撕逼大战犹在进行。 经过七八日的鏖战,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惨烈,与之相应的,则是彼此之间更加沉默了。 匈奴人一声不吭的,不断的派出千人队进行攻击。 李广和他的五千多陇西老卒,则同样一声不吭的抵抗着,拼杀着,用巨盾,用长枪,偶尔也会用弓弩。 双方射出去太多的羽箭,到了最后,竟然只能让兵卒拾捡地上的羽箭射回去,久而久之,可能双方都觉得没意思,便干脆不怎么使用弓弩,开启了拳拳到肉的硬碰硬。 天高云淡,大雁南返。 河西大地上,两群人就这般默默的进攻着,防守着,将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腔热血,榨得干干的,每一个人没有了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