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斗胆,敢问爵爷是否定国后人?” 董大起身之后,面朝裴越问出这句话,眼神中带着期盼,隐隐有些激动。 裴越并未承认或者否认,毕竟他和裴家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三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更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仔细分说,故而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何事?” 董大神色微黯,勉强笑着摇头道:“小人身为灵州本地人,对先定国公十分仰慕,又见爵爷来自京都,故有此问,并无他事。” 裴越定定地看着他,话锋一转道:“刀口寨情况如何?” 董大垂首道:“西吴人突然发兵进攻,联合提前在寨内布置的内应,刺死守将统领曹虎,放火焚烧寨内库房。当时小人带着这些同袍逃出来,寨子已经陷落,其余情况暂且不清楚。” 裴越问道:“西吴兵力多少?” 董大答道:“骑兵三千,步卒一万。” 裴越登时皱起眉头,局势比他想象得更严重。 西吴霸刀营的八百骑兵出现后,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意外,西吴朝廷肯定会在边境上有呼应的动作,所以立刻通知京都、薛涛和古平大营主帅宁忠。只是西吴人的动作快到极致,从时间上判断,藏在青玉山的霸刀营出现之时,西吴已经完成边境上的兵力调配,兵锋直指九座军寨。 如今刀口寨已经陷落,那么其余军寨呢? 西吴朝廷不可能只派出一万多人就进攻大梁边境,据裴越所了解,西吴眼下最少拥有十三万骑兵和四十万步卒,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数字,对方藏了多少后手无人知晓。 “傅弘之。” “卑下在。” “你将刀口寨的将士就地整编,平均分入你们四人队中。伤者将他们送去……古平大营,伤势较轻者步行,较重者乘马。” “遵令!” 裴越本想说虎城,但是董大之前说寨子里有内应,那么难保这些败兵中还有西吴的奸细,虎城绝对不能承担这种风险。为将者在战场上必须考虑全面,这也是席先生反复叮嘱过他的事情。 他转身望着剩余众将,思考片刻之后以刀鞘为笔,在地面上极快画出东庆府以西到虎城以南的军寨简略地形图。 董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的惊讶无以言表,这位年轻爵爷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可是在战场上却表现得久经沙场,眼下更是对边境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在刀口寨沉默度日,压根没关注过外面的消息,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年轻权贵在灵州已经搅起多大的风浪。 “刀口寨被破是因为事发突然,且西吴人早早在寨内布置奸细,所以一战就能成功。现在我们缺乏情报,你们觉得局势大体如何?” 裴越的刀鞘压在刀口寨的位置上,平静地对众将问道。 陈显达盯着地面上的简易地图看了一会,沉声道:“爵爷,我怎么感觉局势不太妙啊。” 孟龙符颔首道:“老陈说的没错,西吴人既然动手,肯定不会局限于刀口寨一处。依我看来,刀口寨后面的蒺藜寨和五峰寨现在都很危险。” 裴越转头望向董大问道:“西吴人出现之时,寨内可有烽火示警?” 谷芡董大点头应道:“曹统领在遇刺之前,曾下令点燃寨内烽火,蒺藜寨和五峰寨应该能看到。” 裴越凝眸思考片刻,对董大说道:“从你的同袍中选出二十位熟悉本地地形又擅骑术的兵卒,两人一组立刻出发,通知其余八座军寨、虎城守军以及古平大营。” 董大领命而去。 韦睿冷静地望着地面,微微摇头道:“爵爷,恐怕西吴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这九座军寨。” “虎城?”裴越反问道。 韦睿分析道:“爵爷请看,虎城孤悬境外,补给依靠这条官道,九座军寨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是保护这条官道。如果军寨全部陷落,他们自然就能切断虎城和灵州的联系。虽然虎城内粮草兵力充足,短时间不会有危险,但西吴人越过这些军寨直接进攻灵州呢?” 孟龙符疑惑道:“按照西府的考量,虎城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危机吗?只要十万大军在城内守株待兔,西吴人怎么敢直接打灵州?他们就不害怕虎城守军截断后路,然后里应外合?” 韦睿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怀疑西吴人就在等这一天。” 他拿起自己的长刀在裴越所画的地形图外延又标出几个点,沉声道:“虎城守军若大举出城,西吴军队可以从甘城方向横渡贝苕江,从定军山东侧直插虎城守军身后。到那时就算长弓大营南下支援,短时间内双方仍然会犬牙交错,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陈显达皱眉道:“西吴人敢赌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