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这辈子极少杀人,除非迫不得已。 陈希之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便对方救下裴越,她也不认为叶七会对自己起杀心。纵然早已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可毕竟当年的情谊做不得假,然而面对叶七这一往无前的枪势,她终于明白往日的情谊已经是过眼云烟。 她脸上绽放一抹绝美又凄厉的笑容。 然后在后退的过程中再次提速,利用那短暂的机会随手抓过身边一个手下,将他扔向叶七的枪尖。 长枪入体,中年男人顷刻殒命,奇怪的是他脸上的神情竟然显得很满足。 陈希之乘此机会立刻转身就逃,她不是因为没有一战之力,实际上叶七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独占魁首,可陈希之也只比她弱上一分。叶七即便能杀她,也必然会付出受伤的代价。对于叶七来说,她之前孤注一掷的那一枪已经表明心志,陈希之却不想在这里跟她拼个死活。 叶七追出数步之后猛然停下,担心地看向裴越的方向。 陈希之已经撤到左侧山坡之上,叶七稍稍犹豫之后,最终还是选择立刻赶往裴越的身边。 旁人不清楚陈希之的实力,她从小到大都很了解,裴越受的伤必然极重,再这么厮杀下去恐怕会有致命的危险。 陈希之见叶七没有追来,反而提枪冲向战场的右侧,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眼下局势依然掌握在她的手里,叶七再厉害也杀不完一千多人,总有耗尽体力的那一刻,到那时她再亲手送她和裴越上路,也不枉自小相识的过往。 正当她准备解决藏锋卫的左侧兵力,猛然听到远处传来的整齐洪亮的喊声,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脸色立刻大变。 西吴骑兵的后方,那支军容严整气势昂扬的骑兵很快就搅乱敌人的阵型。尤其是领军的那位年轻将领,一杆长枪颇得战场厮杀的要领,而且他似乎非常了解这些西吴人的手段,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发现对方的破绽。 陈希之这几年久居西境,对大梁的边军非常了解,一眼便看出这支骑兵来自长弓大营。 在定宁府的西北边陲,坐落着大梁的最北军营,负责镇守延绵三百多里的边境,不仅要佑护虎城北面的广阔区域,还要提防雪原上的蛮人南下。 论真实战力,大梁西境四营之中以长弓大营为首。 这支精骑的出现略显突兀和奇怪,陈希之却没有时间去思考缘故,因为对方至少有两千人,原本给裴越设计的死地竟然变成自己的坟墓。峡谷南侧的入口已经被她用火药炸毁,眼下长弓大营的骑兵堵住北面的出口,与藏锋卫里应外合,一举逆转形势。 陈希之并非担心自己的安全,狡诈如她怎会忘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若此时离去,不仅意味着这盘棋局倒塌一半,还会丢掉自己的大部分手下。 长弓大营的骑兵气势如潮,藏锋卫的将士也被援兵鼓舞起士气,被夹在中间的西吴骑兵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姑娘,撤吧!”一名中年男人来到陈希之身旁,面色焦急地劝道。 陈希之紧抿双唇,双手用力握紧长刀。 “姑娘,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中年男人急促地吼道。 陈希之站在山坡上,望向战场右侧某片区域。 叶七从裴越身边离开,然后杀向附近的伏兵,没有人能在她的手下走上三个回合,绝大多数都是一枪毙命,这就是普通武夫和绝顶高手之间的差距。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裴越扭头看向陈希之的方向。 陈希之看不清那个年轻人的脸,却仿佛能感知到对方脸上的嘲弄,她猛地咳嗽数声,心中犹如烈火在焚烧一般。 放下捂住嘴唇的手,掌心有了点点血迹。 大势已去。 她眼神冰冷,恨恨地说道:“撤!” 中年男人拿起随身携带的号角,尖厉的号声在峡谷之中回荡,那些伏兵在听到号声之后立刻往两侧山坡上奔走,纵然大部分人被藏锋卫的将士留在原地,可是仍有一二百人凭借自己的武艺脱离战局。 陈希之带着能够逃出来的手下越过山峰,然后跨上早已准备在山脚的骏马,三五成群地逃离此处。 峡谷之中,在长弓大营的骑兵迅猛攻击下,失去主将的西吴骑兵逐渐崩溃,虽然他们没有人投降,其中又以王氏子弟最为刚烈,可是此时仅凭悍勇已经无法改变注定到来的败局。 近乎脱力的裴越坐在地上,身边躺着三个人。 说话漏风的商羽、小腿骨裂的孟龙符和大腿被插了一刀的陈显达。 几名受了轻伤的士卒在帮他们处置伤势。 陈显达望着远处如杀神一般的叶七,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