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座恢弘大气的亲王府邸已经变成一座监牢。 当开平帝手里那支神秘的亲卫亮出爪牙后,朝臣们发现这支亲卫的精锐程度丝毫不弱于太史台阁的乌鸦。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占地面积广阔的燕王府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进去。 王府外书房中,燕王刘赞身着常服,仪态平和,似乎没有受到圈禁的影响。 他站在书桌前挥毫泼墨,提笔的手十分稳健。 门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此人奉开平帝之命将刘赞押回王府。 “薛涛在灵州这十来年,贪墨钱财卖官鬻爵,甚至连西军的粮草都拿出来倒卖,父皇难道对这些事毫不知情?段九,你说呢?” 刘赞头也不抬,神情淡然,言语中隐含风雷之意。 这个名叫段九的男人应该是开平帝的铁杆心腹,否则也不会成为那支神秘亲卫中的重要人物。然而令人不解的是,面对刘赞冷漠甚至略显凌人的态度,段九竟然表现得非常谦卑。 他垂首答道:“属下不敢臆测君上的心意。” 刘赞冷笑两声,微微摇头道:“我知道父皇当初是在下棋,留着薛涛只是为了给路敏挖坑而已。至于现在仍然不肯杀他,一方面是薛涛做的那些破事实在提不上台面,要处死他的话总得将罪状公诸于世。另一个原因或许是想看看他后面有没有人,父皇最喜欢顺藤摸瓜一网打尽。这次我给父皇送去两名薛家培养的死士刺客,应该能帮父皇下定决心,你说是不是?” 段九沉声道:“殿下就没有想过那些刺客能够成功?” 刘赞放下手中的毛笔,回身走到太师椅旁坐下,轻笑道:“你在父皇身边那么多年,难道连这点小事都看不透?那个内监也好,薛家培养的两个刺客也罢,他们连父皇的衣角都摸不到。我压根没有指望他们能够行刺成功,只不过是想送给父皇一个杀薛涛的理由而已,这是我身为儿臣的孝道。” 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前提是这次父皇能够活下来。” 段九犹豫片刻,感叹道:“殿下,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刘赞抬头看着神情纠结的段九,笑容古怪地道:“这不是父皇希望我做的吗?” 段九心中一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段九,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做成这件事?” 段九沉吟道:“薛涛那边只能算一招伏棋,等殿下成事之后,他可以凭借资历和人脉稳住一部分文臣。李柄中倒能算得上一个意外,尤其是对于陛下来说。此人并非一无是处,他在五军都督府任上时安插许多心腹,这些人都能派得上用场。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李柄中勾连起王平章。这次如果能将王平章拖下水,那么大事可成。” 刘赞不置可否,轻笑道:“王平章对于这种勾当得心应手,再加上父皇这两年对他逼迫过甚,我想他肯定不介意让王家成为第二个裴家。” 段九身为开平帝的心腹,这段时间不仅暗中放松对王府的监管,以便于刘赞能够指挥亲信行事,甚至还亲自代替刘赞去见过李柄中。然而即便刘赞对他非常信任,段九仍旧猜不出这位四皇子的真实想法,就连这个杀局都看得朦朦胧胧,辨不清东南西北。 他不认为四皇子会真的弑君谋逆,因为就算刘赞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成功,满朝文武谁会支持一个弑君弑父的人登上帝位? 莫蒿礼、洛庭、韩公端、谷梁这些人会同意? 就算王平章舍弃那张老脸,薛涛从上林狱中出来,凭这两个人绝无可能压制衮衮诸公。 可若是不弑君的话,他又凭什么摆脱眼前的困局? 刘赞看出段九的疑惑,从容淡定地说道:“欲成大事必须要亲自掌握大局,哪怕是再信任的手下也不能让他知晓全部的计划,这是父皇教会我的道理。段九,十多年前相识的时候,我压根没有想过你会成为父皇的心腹。这次幸亏有你,如若不然的话,我还真的要多费一些功夫。” 之所以道谢,是因为段九这颗棋子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燕王府明面是监牢,实则对于刘赞来说没有任何阻碍。 然而段九却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一丝不祥的意味,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勉强笑道:“我本来就是殿下的人,何需言谢?” 刘赞勾起嘴角,抬手按着桌面,缓缓道:“方才我说,父皇希望我做这件事,因为他想尽快挖出都中所有心怀不轨之辈,所以才指使你放任我去勾连那些势力。我当然不会辜负父皇的厚望,而且会尽力做得更好。” 段九茫然地说道:“殿下,陛下并不知道我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