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徐子平还是盛端明,皆是饱读经书的大儒,在礼仪方面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礼部命人提前搭建好的会门之内,徐子平代表南周呈递国书和礼单,盛端明代表大梁回礼,仪式略显繁复冗杂,但是两位高官及大部分随行官员尽皆一丝不苟地完成,神情肃穆端方。 裴越不耐烦这些仪程,且知道开平帝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多了解南边的情况,并非是要让他一板一眼地迎接使团。 夏日蝉鸣不断,裴越回到凉亭中闲坐,周遭是他带来的背嵬营一千锐士,由邓载负责统领。 仪式结束之后,徐子平轻咳一声,对盛端明说道:“在下久闻盛大人当世大儒之名,今日能得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这话略显谦卑,又带着几分恭维之意,旁边围着的大梁官员们不禁面露得色,反倒是南周随员一如既往地平静。如今天下大势渐趋明朗,大梁在综合国力上胜过其余两国,去年又在边境大败西吴,毫无疑问成为三国之首。 南周这些年本就处于守势,且这次出使大梁是为了解决方家父子的麻烦,自然不会摆出强硬的态度。只不过徐子平身后这些随员过于平静,倒是略显一丝不正常。 低头垂首不难,难的是心如止水一般的平静。 盛端明历来以正人君子自居,当然不会在言语上刁难对方,闻言便捻须道:“徐大人过谦了,天下读书人谁不知道清河徐氏的大名?若非你我现今有正事在身,合该研讨书文方不负这千里旅途。” 徐子平笑容可掬地说道:“盛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待正事办完之后,在下欲登门拜访。” 盛端明笑道:“徐大人,如此便说定了,届时吾必扫榻以候。” 旁人有人咳嗽两声,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盛端明为人迂腐不假,但他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官,如今更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门道并不陌生。 他没有去看那个故意咳嗽提醒的下属,云淡风轻地对徐子平说道:“徐大人此行路途劳顿,鸿胪寺及四方馆已经备好下榻之处,可做稍事休息。” 徐子平倒也不急,微笑道:“如此甚好,还望盛大人可以尽早为在下安排面圣一事。” 盛端明道:“这是自然,徐大人静候佳音便是。” 徐子平微微颔首,转身时目光瞟到远处那座凉亭,不禁好奇地问道:“盛大人,敢问那位年轻将军是何人?” 盛端明应道:“他便是大梁中山侯裴越,陛下特意命他为招待大使,往后贵国使团在京都的一应外出活动都需要他的应允。” 南周随行人员之中,那位眉眼灵动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只听到前半句,后面的话便没有入耳。此人看向远处的凉亭以及周遭负责警戒的剽悍军士,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悄悄地轻哼一声。 徐子平微露尴尬之色,合着身旁这位礼部侍郎还只是副使,正经的大使压根不与自己相见,不由得迟疑道:“这……” 盛端明解释道:“徐大人勿怪,中山侯乃是武人风格,再加上他对这些仪程不甚了解,故而稍候便会相见。” 虽说他对裴越不感兴趣,但是在外人面前肯定还是要维护大梁的体面。 两人闲聊几句,徐子平也没有继续纠结,便见裴越在十余名亲兵的簇拥中来到近前。 徐子平当先拱手道:“周朝礼部侍郎徐子平,见过梁国中山侯。” 裴越还礼道:“徐大人不必多礼。既然仪程已经结束,那便请徐大人登上马车,我会派人护送你们进入京都。” “有劳裴侯。” 徐子平看得出来这位年轻权贵并不想跟自己客套寒暄,只能面色淡然地应下。 南周使团和大梁礼部官员汇合,在背嵬营的护送下继续前行,在他们进入京都之后,裴越便带着背嵬营转向北面,径直往首阳山矿场的方向而去。 使团来到四方馆,盛端明亲自陪着徐子平在提前安排好的下榻之处转了一圈,然后才告辞离去,显然是要入宫向开平帝禀报详细。 徐子平回到自己的住处,在收到一个精干亲卫的眼神示意后便放松下来,示意旁人都出去,然后对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说道:“这回满意了吧?” 年轻人一开口却是女声,原来她便是徐子平的侄女,南周首辅徐徽言的幼女徐初容。 她眨眨眼问道:“伯伯,满意什么?” 徐子平失笑道:“你缠着徽言那么久,不就是想要来北梁京都瞧一瞧那位中山侯?今天还没进京就能见到真人,难道还不肯满意?” 徐初容帮他沏了一杯茶,坐在旁边摇头说道:“伯伯可不要冤枉侄女,我这次来北梁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