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的廷卫们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他们都经历过寰丘坛之乱和后续的燕王谋逆案,对这位中山侯打心底里佩服,也知道陛下对其格外看重。 刘保心道也就只有这位爷才敢讨价还价,其他人听到宣召之后谁不是立刻拔腿就走? 想到这儿,他愈发恭敬地说道:“侯爷,陛下在两仪殿等着呢,应该是有急事要询问侯爷。” 两仪殿? 裴越心中微动,便没有再多问,当先策马去往皇宫。 一般来说,开平帝面见重臣会在御书房,那里的环境和氛围都更适合议事。虽然两仪殿在三大殿中规模最小,但仍旧显得过于肃穆,大多时候会在那里举行常朝。 入宫之后,刘保亲自在前引路,将裴越带到两仪殿偏殿之中。 殿中站着不少重臣,只少了东府参政韩公端和西府左军机王平章。前者已经在一千禁军的护卫下、带领一批随行官员南下钦州,亲自处置赈灾事宜。后者则是数日前称病告假,毕竟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偶染风寒不算稀奇,开平帝派太医带着珍贵药材前往魏国公府诊治,且遣大皇子刘贤代为探视。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魏国公这次恐怕是心疾,裴越当着他的面打落王申奇满嘴牙齿,这件事早已在都中传开。 裴越注意到殿中有一个略显陌生的面孔,正是新任京都守备师主帅、一等襄城侯萧瑾。 两人在虎城之外有过一面之缘,萧瑾此时恰好看过来,对裴越微微颔首致意。 裴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思却放在其他人身上。因为从他进来之后,殿中便鸦雀无声一般安静,无论文臣武勋都在看着他。虽说裴越已经习惯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但今儿这场面似乎不太妙,因为绝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难道皇帝突然发疯要对自己下手?不然这些人开心甚么? 一念及此,裴越收敛心神,步伐沉稳地走过去,对龙椅上的开平帝躬身行礼:“臣裴越,参见陛下。” 没有回音。 裴越心中纳罕,这显然不符合常理,问题在于皇帝为什么要翻脸? 他冷静地思考着,莫非皇帝突然和王平章握手言好,准备将矛头对准自己? 便在这时,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启奏陛下,历代圣王作制,百代同风,褒德赏功,有自来矣。故而官职所以任贤也,爵禄所以赏功也,设官职,陈爵禄,而士自至,君人者奚其劳哉。” 其人稍稍停顿,略显激动地说道:“今有中山侯裴越,虽年仅弱冠却屡立大功,济民于苦寒之岁,御敌于国门之外,诛逆于艰危之时,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微臣斗胆,奏请陛下厚赏其功,以为朝臣表率。” 裴越听着觉得这个声音格外耳熟,扭头一看,竟然是石炭寺监简容。 接着便听到上面端坐的开平帝温和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朕下去扶你不成?” 裴越抬头望着皇帝颇为罕见的赞许神态,颇为茫然地说道:“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开平帝看出来他不是装的,不禁失笑道:“你竟不知道?” 裴越老老实实地摇头道:“臣不知。” 开平帝道:“你今日在四方馆中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朕对你的厚望。” 裴越心中恍然,可是又觉得不太能理解,相较于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大事,收拾一个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南周使臣似乎不值一提。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朝堂上站着的这些人对于开疆拓土有着强烈的兴趣,尤其是南周那等文华昌盛之地。 简单点说,此刻殿中的君臣始终认为那些南渡的诗书大族本就是大梁的子民,只不过因为当年的战乱被迫南下,后来被南周强行留下。 裴越本就是外来者,又是以武人身份立足,对于读书人的执念不够了解。 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处境的变化。 入朝数年屡经生死,他的仇人实在有些多,大多数武勋对他的态度只能称得上表面恭敬,文臣更不用提,满打满算只有洛庭和简容这两位至交。 但是现在看看,殿中的文臣绝大多数都对他微笑致意。 究其原因,自然和他在梁周谈判之中的表现有关。虽说徐子平还没有松口,可是以这些重臣的眼光和阅历又怎会看不出事情的走向。只要南周公开承认那段水域归属于大梁独有,等于是在他们坚固的城墙上打开一个豁口。 世事艰难,最难的便是第一步。 且不说洛庭和简容,自御史大夫黄仁泰以下,六部尚书和侍郎等人无不面带微笑地望着裴越,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裴越镇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