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体上和裴越当初在绿柳庄的宅子差不多。 对于一个自立门户的庶子来说,这样的宅子肯定求之不得,但是显然配不上韩公端东府参政加上钦差大臣的身份。 两人同行步入府内,韩公端平静地说道:“钦州半年不下雨,陛下命我赈济百姓,若是真的住进那些世家大族准备的大宅里,百姓们又如何看待我这个东府参政?” 裴越语气复杂地说道:“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连韩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韩公端轻轻一笑道:“毕竟我不能在数千人面前拔刀杀人,自然吓不住这些人。所谓世家大族乃是前魏门阀的余孽,他们极擅虚饰和伪装,凡事都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难如登天。既然没有把柄,朝廷又怎能不教而诛?” 裴越怔住,随即失笑道:“韩大人此言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韩公端当然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淡然地说道:“即便是在前魏时期,庐陵韩氏也算不上门阀,虽然我家祖辈无比向往成为其中一员。世事总有好坏两面,韩家当年排不上前,事后想要转变的阻力也不会太大,不过是得失有命而已。” 裴越知道他指的是韩家主动清退近半良田给附近百姓,并且这个举动一直没有停过。 若非如此,韩公端就算再养望二十年也不可能进入中枢。 两人来到颇为简陋的书房中,分主客落座之后,韩公端的亲随上茶,随即行礼退下且带上房门。 门外另有裴越的亲兵守着。 裴越缓缓说道:“韩大人,除了陈新甲之外,不知您还掌握了多少消息?” 书房中短暂的静谧。 韩公端来到钦州之后,除去刚开始砍了十几颗脑袋,后面便一直疲于奔命,守着四座常平仓赈济各地百姓,对于那些如缩头乌龟一般藏起来的粮商没有任何办法。虽说在他的坚持下,钦州一直艰难地苦苦支撑,可是身为陛下极为看重的下任执政,韩公端的表现自然会让人看轻。 他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正色道:“城中七大世家便是今日之乱的幕后主使,我这段时间故意示弱,为的就是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然后一鼓作气。原本想要借助南军的力量,不成想你来得这么及时,倒也省去一番麻烦。” 裴越略微有些惭愧,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要如何解决钦州的问题,韩公端完全被蒙在鼓里,所以当时开平帝才有那句笑骂。 在王琦等人看来,裴越这段时间仿佛无所事事,一心只想着南下迎亲,实则他还在永州的时候,便已经派出信使南下联络韩公端。 稍稍沉思之后,裴越开口说道:“火候应该够了。” 韩公端想起此前裴越在密信中讲明的策略,略显担忧地说道:“你打算请君入瓮,就不怕那些人迟疑不前?” 裴越摇头道:“韩大人,我只是想请成京这边的大人物吃顿饭而已。” 韩公端忍俊不禁道:“万一这些大人物不肯赏脸呢?” 裴越笑了笑,淡然道:“我带了一些人进城,相信这会他们已经收到风声,所以他们不得不来。” “何时?” “明日午间。” “何处?” “您这儿太过简陋,就在城中选一处酒肆吧。” 韩公端望着裴越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当初在京都的朝会上,自己因为裴云被打的事情主动发难。那时候裴越在他心中只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勋贵而已,如今自然不会坚持这样的看法,在商议一阵之后,他脑海中想起一件事,便压低声音问道:“粮食何时能到?” 裴越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