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章冷笑道:“对也不对。确切来说,陛下不想看到军中还存在老夫这样的山头。” 不同于前魏的内部腐朽败坏,大梁近百年来始终存在强大的外敌,所以朝中一直保持着向上的生机,军中亦如是。但是这就会产生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军方的地位太高,必然会形成势力集团,当年是以裴元为首的开国公侯,现在则是王平章数十年来打造出来的人脉。 曲江担忧地道:“所以陛下是想……” 王平章截断他的话头,漠然地道:“陛下不仅要老夫辞官,还要夺爵,以此为契机彻底扫平军中的抗衡之力。等到天下一统马放南山,他便可以从容调整勋贵的地位,确立以文官为主武将为辅的朝堂格局。” 曲江只觉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虽然这的确是江山永固的法子,毕竟前魏乃至往前几个王朝被武人夺权的史实历历在目,可是对于大梁的勋贵来说,这未免太过残酷和憋屈。 大家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谁不想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享尽一世荣华富贵? 王平章寒声道:“如果陛下只是想收回权柄,老夫不会太过抗拒,这几年也是这般做的。但是他不能欺人太甚,从当年辅佐他登基大宝,到后来帮他压制开国公侯的势力,即便抛开老夫为大梁戎马一生的功劳,单单只论老夫对他本人的支持和臂助,他难道全都忘了?” 曲江颔首道:“帝王无情啊。” 王平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长舒一口气道:“老夫今年六十有五,最多还能活十五年,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本来不想再生事端,然而陛下这般咄咄相逼,为了子孙后代和王家的门楣,老夫只好多做几件事。” 这番剖析心志的话语表面是讲给曲江听,其实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曲江沉吟道:“无论国公爷要做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为您鞍前马后。只是陛下对当年的事情很了解,想必会严加防范,我们如果想重现永宁旧事,恐怕力有不逮。” 王平章眼中泛起自信从容的神色,微笑道:“弑君很难,而且后患无穷,不过世人只会记得为首之人,与我们有何关系?” 曲江双眼猛然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