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殿的爆炸不仅让宫里的人大惊失色,更是蔓延波及到整座京都。蛇正在收束守备师兵力的襄城侯萧瑾神情凝重,只能派人去探查询问,强忍着心中的担忧重整防线。 在南营罗焕章停止攻城时,东城外面的叛军也开始放缓攻势,于是他在留下一定的兵力防御之后,便集合所有的后备力量与撤回城中的西城士卒,在皇宫西南面、禁军的阵地之旁结成守御阵型。 好在谷梁及时赶来,为他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相较于朝廷这边的惶恐不安,已经突入西城区域的叛军则士气高涨。 不同于始终存着几分忐忑的南营众将,京军西营的各级武将皆是王平章一手提拔的心腹,对他的忠诚早已超过对天子和朝廷的忠心,更何况宫中出现剧变,眼下便是改天换日最好的时机。 一旦那位六皇子登基大宝,权势与富贵对于他们来说唾手可得。在已经做出实质性叛变的前提下,没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中军大阵之中,刘质始终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夹杂着痛苦与癫狂之色。 蛇四皇子刘赞搅动风云的时候,他没有冲动地参与其中。老大和老二争夺储君的时候,他亦低调地宛如隐形。 可这不代表他对那把椅子无动于衷,否则当初就不会结交朝臣,更不会用离园这种青楼行当为自己敛财。 至于他和王平章之间的渊源,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从始至终,王平章支持的人不是志大才疏的四皇子,也非性情粗犷的二皇子,而是闷声不响谨小慎微的刘质。 两人明面上从无关联,多年来仅有的一次联系也与裴越有关。那还是裴越筹建祥云号的时候,李炳中长孙李子均派高手于道旁埋伏,事情败露后由刑部审讯。 刘质当时亲临现场给刑部尚书高秋施压,在李子均与西吴刀客勾结之事暴露前,试图为李子均撑腰。 被裴越挤兑一番之后,刘质及时抽身而出,往后愈发低调隐忍。看似他是因为想要结交李炳中的原因出面,实则往深处细究,不难看出他和王平章早有交情。 蛇听见宫中传来的巨响,刘质第一时间并未欣喜若狂,因为那响声不仅意味着开平帝遇刺,也代表这世上最疼爱他的母后撒手人寰。 望着脸色铁青眼中含泪的刘质,王平章压低声音道:“殿下,成败攸关之时,万万不可心软啊。只要大局底定,殿下自然可以为皇后娘娘正名。”刘质深呼吸几下,冷声道:“魏国公,即便拿下皇宫,那些清流文臣可不好处理。”王平章从容地道:“殿下放心,老臣自有安排。”刘质扭头看了他一眼,遂咬牙道:“传令吧,击溃禁军,进驻皇宫。”……京都西北,三十余里处。 蛇这里山清水秀,青苍叠翠,群山之间是大片平整的原野。忽有群鸟自山林中振翅飞出,没过多久便见一支数百人的游骑队伍出现,在确认此地没有危险之后,队伍中几名骑士朝着后方射出响箭。 约莫一炷香左右,一队队军容严整的士卒现出身形,稳步前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卒的数量越来越多,渐至漫山遍野,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万人左右。 没人知道这支军队缘何会出现在京畿之地,甚至连军中绝大多数将士都不清楚。 他们当中一小部分人是遵照帅令返京执行轮转之策,其余人则是奉命离营拉练,沿着灵州北境边界前行,在抵达邓州北部某地后转向东南。 他们便是战力冠绝西境四营的长弓大营。主帅为南安侯苏武,与齐云侯尹伟交好,后者如今奉圣意镇守虎城。 蛇在离开邓州进入京畿之地前,苏武召集麾下众将,当众宣读圣上密旨并拿出调兵虎符,众人才明白原来是京军西营恐有不轨之心,陛下提前抽调西军之中最强的长弓军前来护驾。 等进入京畿之地后,长弓军便不再遮掩踪迹,加快速度前进。中军之内,苏武望着身边那位情绪低沉的武将,温和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太舒服,但是中山侯说了,他只需要两千骑兵协助北营,长弓主力骑兵必须留下堵住叛军的后路。你如果真有怨气,不要朝着本帅,找中山侯算账去,他再如何尊贵也是你的妹夫。”年轻武将便是谷梁第三子谷芒,从军之初便在西军打磨,如今已是长弓大营的骑兵指挥使。 谷芒生性直爽,闻言连忙收敛心神道:“侯爷,末将怎敢有怨气,只是您也知道家父最疼女儿,偏偏我小妹一心放在裴越身上,若不能亲自盯着他……您应该听说过裴越的性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他永远都不会在意。”苏武微笑道:“放心罢,陛下肯定不会让裴越轻易冒险,再者此番又不止长弓军入京,你猜猜那位韩参政在和谈达成之后,为何迟迟没有动身返京?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时候韩参政应该带着一支精锐南军在返回的途中,说不定领军之人便是普定侯陈桓,名为护送实为救驾,此乃有备无患之策。”谷芒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