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台阁和銮仪卫的眼线盯着,想来他们也料不到少爷今天会突然来此。” 裴越沉吟道:“跟咱们的人说一声,往后若是对上台阁和銮仪卫的密探,只要对方不做出过分的举动,你们要学会克制与冷静。” 冯毅躬身应道:“是,少爷。”炴 院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皆是裴越的心腹亲卫,他一路与众人颔首致意,然后缓步迈入正堂。 此间有一名身着富商锦袍的中年男子,在裴越进来之前便已经长身肃立,然后当先行礼道:“小人方吉昌,参见卫国公。” 裴越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道:“坐。” 方吉昌不卑不亢地道:“谢卫国公赐座。” 冯毅亲自奉茶,然后退到门外站着。 裴越看着这位气度从容的中年男人,徐徐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早些年是南朝镇国公府的前院二管事,看着方云天长大成人,且与他关系颇为紧密。” 能够被方家父子选中作为北上梁国的密使,方吉昌自然不是那种城府浅薄的粗人,然而裴越这句话仍旧让他心中一紧。炴 仅仅因为一个名字便能说出自己的详细身份,这位北梁权贵真非常人,更可怖的是他对平江方家的内部情况居然如此了解! 方吉昌当然不知道裴越在南边不止拥有一条信息渠道,当下只能尽力平复心中的震惊,微笑道:“国公爷见识广博,竟然连小人这种微末之人的来历都一清二楚,难怪短短几年时间便能做出那么多壮举。” 裴越笑了笑,话锋一转道:“说说你的来意。” 方吉昌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想了想说道:“我家主人已经收到那封信,但是兹事体大,仓促之间无法决断,所以派小人北上,想当面聆听国公爷的教诲。” 裴越目光微微一凝,随即淡然道:“大局如何发展,想必镇国公与方云天心中有数。平江镇如今有二十余万人丁,百年艰辛方有今日之规模,若是毁在战乱之中未免可惜。我对你没有什么教诲,只不过告诉你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镇国公的决断关系数十万人的生死。” 方吉昌小心翼翼地道:“国公爷,我朝与梁国已经达成和谈,两国结为友好邻邦。” 裴越悠悠道:“在你家那位镇国公决定利用和亲联姻偷袭江陵城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往后的所有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炴 方吉昌登时语塞。 裴越毫不客气地道:“所谓和谈,不过是你朝用银两赔偿我朝的损失,同时让我们暂时退兵。” 方吉昌讷讷道:“国公爷所言极是,可是平江方家为朝廷戍守边疆近百年,总不能遽然改换门庭沦为天下人口中的笑柄。再者,如今我家主人已经被迫离开军机处,军权归于拒北侯之手,纵然有意与国公爷合作,恐怕力有不逮。” 裴越垂下眼帘道:“你跋山涉水来到京都,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方吉昌尴尬地道:“国公爷不要动怒,小人此番前来是代表我家主人,希望国公爷能够施以援手。如果将来我家主人能够重回军中,方能说服我朝陛下,尽量消弭战事,让两国之间的争端能够以和平的方式和手段解决。” 裴越哂笑道:“我的手可伸不到那么长。” 方吉昌连忙说道:“我家主人说了,这世上只有国公爷不想做的事,没有您做不成的事情。”炴 裴越沉吟片刻,缓缓道:“镇国公需要我如何配合?” 方吉昌斟酌道:“若是明年开春之时,国公爷能在边境上打一场小仗就好。” 裴越平静地道:“据我所知,冼春秋在你朝军中也有不少人脉,仅凭一场小仗就能扳倒他?” 方吉昌不慌不忙地道:“我家主人也会提前布局筹谋,只是这服药需要国公爷给予一个药引子。” 他顿了一顿,打量着裴越的眼色说道:“另外,如果国公爷能发动在我朝内部的一些关系,此事定然更有胜算。” 裴越抬眼望着方吉昌,目光深邃似海,缓缓道:“回去告诉镇国公和方云天,想要我出手不是不行,但是他们必须先拿出诚意。不然的话,我没有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习惯。” 方吉昌点头应道:“国公爷说的是,小人一定会如实转达。”炴 他没有问何为诚意,裴越自然也没有说,毕竟这种事还轮不到他这样的身份来决定。 约莫半炷香后,方吉昌在亲卫的监视下悄悄离去。 裴越静坐片刻,方起身向外走去,眸中流露冷厉之色,轻声自语道:“方家这对父子,真是心比天高。” 冯毅转过身说道:“少爷,您真打算和南周方家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