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名武将跑进节堂,面向萧瑾单膝跪地,颤声道:“军机大人,昌平大营快马急报,南周五峰水师于前日晨间突然封锁天沧江上游,然后周军大批步卒通过林阳渡、虎口渡和迟凤渡等地渡过大江,直扑我朝思州境内各地!” 萧瑾霍然起身,面色微变。 郭兴同样神情凝重,南周选择从思州动手并不意外,毕竟这两个月他们一直在南岸的宁州境内调兵遣将,五峰水师更是犹如疯虎一般频繁顺江而下,屡次挑衅大梁定州水师。 萧瑾沉声道:“仔细说来。” 武将垂首回道:“前日午后,周军兵分三路,攻向思州岑宁府、茶陵府和平武府,兵力约有六万以上。昨日上午,茶陵府府城……陷落。” 萧瑾脸色已然铁青,仿佛被人接连掌掴。 南周那封国书显然骗不到他,所谓派人去京都请示皇帝陛下也只是虚与委蛇而已,萧瑾还不至于幼稚到那个程度。因此南周以虚虚实实之道,突然从天沧江上游发起攻击,虽然让他略微有些没面子,但也不至于影响大局。 来到南境这段时间,萧瑾除了捋顺南军将帅极其复杂的关系脉络之外,也和南境五州刺史做过沟通,对于可能爆发的战事做了诸多准备。 真正令他难堪的是,昌平大营竟然在短短一天时间里丢掉茶陵府城。 去年离京之前,萧瑾曾入景仁宫面见吴太后,两人关于军中的问题有过一番长谈。在吴太后看来,裴越在军中的影响力有很大一部分源于谷梁的支持,而南军恰恰是谷梁的地盘,诸如郭兴、庄夏和张齐贤等人,都是谷梁当年任南军主帅时提拔起来的亲信。 萧瑾赶赴南境一方面是避免裴越执掌边军,另一方面则是要尽量调整南军内部的势力格局。因此在年前的那场军议上,他找了一个由头打压固垒大营主帅庄夏,同时将东西两线的守御重任交给自己人,也就是镇守西线的昌平大营主帅卢祈和驻守尧州的尧山大营主帅夏言。 这两位并非开国公侯后代,卢祈乃是西军出身,与萧瑾的关系极为密切。夏言则先后在京都守备师和禁军中任职,乃是开平帝留给刘贤的虎将之一。 萧瑾寒声道:“好个卢祈!” 报信的武将噤若寒蝉,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右军机这短短四个字里蕴含的真切杀意。 萧瑾望着此人,冷厉地道:“你马上带人快马赶赴昌平大营,告诉主帅卢祈,倘若再丢一城一地,本帅绝不轻饶!” “遵令!”武将满头大汗,快步退下。 萧瑾吐出一口浊气,渐渐冷静下来。 郭兴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其实早就察觉到萧瑾对于南军部分将帅的不信任,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面对战争带来的巨大压力,内部矛盾可以暂时搁置。他只担心萧瑾名不副实,做出一些有失水准的决断,让数十万南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下看来,虽然这位主帅略显固执,但也并非遇事惊慌手足无措之辈。 两个时辰之后,帅府节堂内,一众武将济济一堂。 所有人都已得知西线的紧急军报,但即便是之前被萧瑾打压过的固垒大营主帅庄夏,心中也没有半点幸灾乐祸之意。除却此刻尚在尧州上元府的尧山大营主帅夏言之外,堂下众将皆扎根南境多年,对这片土地感情极深,没有人愿意看到南周军队在境内屠戮百姓。 更何况就在前年,裴越带领他们大败周军,不仅让方谢晓丢掉总理军务大臣一职,还夺占南岸重镇汉阳城。如今裴越远在京都,思州防线竟然被周军轻易突破,仅仅一天时间就丢掉茶陵城,这毫无疑问是整个南军的耻辱。 祁年大营主帅张齐贤果决请命道:“军机大人,末将请战!祁年大营眼下虽只有两卫将士,但是末将绝对能援护昌平大营,将南周军队杀回天沧江南岸!如若此战不胜,末将愿提头来见!” 庄夏朗声道:“包括末将在内,固垒大营四万将士早已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恳请军机大人下令,末将愿领固垒军驰援思州!” 郭兴并未开口,只因镇南大营乃是南岸两城的支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镇南军必须牢牢守住定州的南大门,与定州水师一同护住这段两百余里的辽阔水域。 萧瑾心中颇为感慨,因为张齐贤和庄夏的神色早已说明他们视死如归,绝对没有半分犹豫。要知道这两位可不是普通武将,而是能够称为一方大将的边营主帅,大梁军中实打实的顶尖勋贵。 这一刻他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太后娘娘的那些担忧,以及自己对裴越的忌惮,究竟是为朝廷考虑还是掺杂了许多杂质? 故此他没有再摆出先前的倨傲姿态,望向张齐贤和庄夏说道:“二位将军稍安勿躁。茶陵府城陷落,卢祈负